“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身份…”
康凛哑然失笑,言语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百姓、商贾、王爷、边关副帅、僧人、道士、北关外的草原响马、出关前往西域的汉商、读书人、名士,皆是本王身份。”
齐烨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阿卓与陈幽在事发当日开始调查康凛,随着调查的深入,随着了解了越来越多的信息,令人震惊不已。
“想来殿下已是打探清楚了,只是本王有一困惑,本王将此事做的看似处处露出了马脚,却无一不是脱开了关系,殿下如何找上本王的?”
提起这事,齐烨也是感慨万千:“运气,原本是走到死胡同了,我又将一切的线索推到,最终思考到整件事的起因还是唐少秋,唐少秋从南庄离开被押入了京中,促成这件事的正是刑部员外郎庞威,庞威出身北地,殿下也从北地而来,说不出来不怕殿下笑话,只因如此,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人调查殿下。”
康凛哭笑不得:“只因如此?”
“是啊,只因如此,找对了方向,一切的就迎刃而解了,殿下的王府护卫之中,有三个人一直没露面,这三个人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劫狱的时候有三个人冒充僧人,既然冒充僧人,肯定是剃了发,没了头发,自然无法露面,之后我就开始让人深挖殿下的底细了。”
“原来如此,既是运气,也是本事。”
“说回身份的事,只是以私人身份询问。”
“好。”
齐烨再次抱了抱拳:“百姓?”
“百姓,百姓。”康凛站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面:“前朝时,本王见了百姓的苦,百姓的难,百姓的衣衫褴褛,百姓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本王出身将军府,只是看到了,却感受不到,因此本王便成了百姓,种田,田被世家所霸,上工,工钱被牙行所夺,报官,又被官员所欺,自此,本王终于懂了百姓,知晓了百姓之苦。”
“只有经历了才会感同身受。”齐烨又问道:“那么商贾呢?”
“当年本王想着,百姓过不好,是因朝廷无钱,朝廷无钱,是因不重商,因此本王便成了商贾,想要知晓这商贾,是否应受朝廷重视,奈何,这商贾啊与百姓相差无二,不做世家子的狗,赚不到钱,不跪于官员身前阿谀奉承,赚不到钱,困惑未解,又多了三分,自此作罢。”
齐烨点了点头:“王爷?”
“父皇登基后,本王就成了王爷,也有了封地,可到了封地后,开了牙建了府,又事事受人指手画脚,王府官员要本王早做打算,与皇兄争锋一二,世家子要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一只眼,放眼望去皆是钱财,皆是娇妻美妾,闭的那一只眼,看不到的是百姓田产房屋被霸占,百姓妻女被凌辱,百姓食不果腹,啧啧啧,这王爷,还不如百姓与商贾做的安省,本王是有本事的人,极有本事,可睁开双目,叫封地内的百姓丰衣足食,却不能令天下百姓丰衣足食,苦,苦到了极致。”
齐烨:“边关副帅?”
“这边关副帅,更是不安省,父皇是靠造反起家,本官以为,天下安定,也要靠军伍,本王要学带兵的本事,要学治兵的本事,要学谁不叫百姓丰衣足食,本王就会带大军将其踏平的本事,只是到了军营中才知,军伍也是百姓,甚至过的不如百姓,任由本王使出了千般能耐万般本事,天下,还是那个天下,世道,依旧是那个世道,造反,靠军伍,天下太平,反而不可太过倚重军伍。”
齐烨:“僧人?”
“佛说,可普度众生,可解众生之苦,本王便遁入空门,寻求普度众生的法子,空,空空空,皆是空,本王要的是这一世,这一世,本王还活着时天下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而不是所谓的下一世,所谓的轮回,所谓的此生向善也好下一世享那大福气,本王,不信下一世,不信轮回,僧人所说统统是放屁,于本王,统统是放屁。”
“道士?”
“离了寺院,本王成了道家子弟,潜心求道,奈何,所谓的道太过清心寡欲,本王问师傅,这世道都变得这般模样了,为何道家的大本事不去救世,师傅他老人家说,若道家子弟都入了世,这天下便乱了,既是要乱,不如不入世,听闻此言,本王也就离开了道观。”
齐烨:“北关外的草原响马?”
“本王好歹领着北边关副帅的军务,哪能一年半载都不见人影,心中困惑愈发的多了起来,寻不到解决之道,救世之道,只能回到了北边关,继续当这无军权的王爷,可草原不安省,总是在闹,本王又听闻,这草原上的异族似是各部都活的自在,便离了关,去了草原,谁知活的自在的部落,只是人们说的,人们不说的,是到了冬季雪落之时被抛下等死的老弱妇孺,是弱肉强食,是毫无意义的杀戮,本王见不得这个,一丁点都见不得,便带着那些妇孺,那些孤寡,带着他们成了响马。”
齐烨:“出关前往西域的汉商?”
“在草原上,本王听到了幽王的威名,哪怕过了那么多年,草原上依旧传着幽王,传着幽骑的威名,本王就在想,倘若我也如幽王那般天下无敌,可否助父皇与皇兄叫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之后便前往了西关,到了西关才知,幽王已连灭数国,随后本王出关打探、查访,最终本王知晓了,幽王的本事,本王学不到,学不成,最终,就成了这读书人,书读的多了,加之王爷身份,自然成了名士。”
齐烨站起身,再次施了一礼。
这一礼,他是代康止戈,代康骁而施,更是代无数心怀抱负有着远大理想的读书人所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