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年犹豫不决，思考多日，终究还是依了他的死策，他对朕说，带走了北关精锐，便是夺了京，入了宫，登基为帝又能如何，牵一发动全身，北关关门破，北地生灵涂炭，南地必会自立，东海受瀛贼所占，西关外西域诸国亦会再次结盟，山河破碎，江山不保。”
老六苦笑了一声：“可朕终究是犹豫过了，二营，区区二营，哪怕朕有怀武所助，有程文广冲杀阵前，也是九死一生之境。”
话锋一转，老六看向齐烨：“这死策可不单单只是带走二营，张瑞山这混账东西，还要叫朕当狗！”
齐烨倒吸了一口凉气，咋的，造反之前先汪三声？
张瑞山连忙摆手：“是权宜，权宜之计。”
“有何区别。”老六略显恼怒的说道：“你要朕给世家当狗，当个傀儡皇帝，承诺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高门大阀即便是朕登了基也会对他们百依百顺，这话，难道不是你当初说的。”
张瑞山讪笑道：“没说的这么直白，老臣当年只是想着若无这权宜之计，怕是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霸，闹到最后，四地战乱，战火肆虐，苦的终究是百姓。”
齐烨张大了嘴巴，当年老张这么头铁吗？
可转念一想，齐烨明白这为什么叫“死策”了，为什么叫九死一生中这“一生”的绝处逢生。
带走所有北关精锐，可以，看似加大了老六造反的成功几率，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历史没有如果，但是要复盘的话，真要是带走了北关精锐，从长远来看，老六就算得了皇位，天下也会大乱，因为北关大几率会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再看实际发生的事，正是老六只带走二营，在几乎没有任何优势的前提下造反，即便是连造反都想着让人镇守北关，正因如此，当年才会有那么多折冲府的将士们一呼百应。
还有这给世家当傀儡，当狗，其实也是绝处逢生之意。
前朝好多折冲府是被当地世家所掌控的，如果老六不安抚好这些世家，不给这些世家承诺，他们同样会暗中扶持其他人造反，到时候整个关内乱成了一锅粥，全是反王，内战不休，最后摘桃子的不还是外族外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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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句张瑞山说的倒是不假，当初他考虑的是无辜的百姓，“百姓”二字也的确是打动老六用这“死策”的主要原因。
事实证明，老六看张瑞山多少有点不顺眼不是没道理的，刚登基那几年，别提老六过的有多憋屈了，出身世家的官员，能不动就不动，哪怕心里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
哪怕是登基很多年后，老六也没办法找到破局之法，动一个世家，等于动了一群世家。
这也是为什么小二当了太子后，心心念念想着登基，想着登基后能杀多少是多少然后直接退位或者直接死的缘故，他都替老六觉得憋屈。
事是这么个事，如今回头再看，如果当年没张瑞山这“死策”，老六或许也会当皇帝，陛下麾下有齐怀武和程文广两员猛将，也或许不会当皇帝，因为打江山后需要守江山，守江山不能单靠杀伐。
“你是顾全大局之人，眼光长远之人，朕，知晓的。”
提过了当年之事，老六开了口，果然如张瑞山最担忧之事，要升官。
“朕，需目光长远之人统领百官，朕问你，可愿担这中书令之位。”
张瑞山望着老六那幽幽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长叹一声，站起身，施了一礼。
“老臣，宁死不从！”
“朕弄死你这老狗！”
毫无意外，老六又急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