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以儒家最宽容的目光来看,齐烨和“儒”这个字一点都不沾边,这小子还儒生,大行儒道,他不信奉邪道就不错了。
就不说儒生的自我约束以及内在修养,光是门槛儿,通读四书五经这件事,齐烨就不可能干。
赟乘泰扭过头:“城书以为,他不算?”
“这…”喻文州拿过香皂,苦笑道:“学生以为不算。”
“为何。”
“世子殿下不读书。”
“书?”赟乘泰似笑非笑:“可老夫听闻,这令京中无数儒生日夜讨论的南庄剧院剧本,最早皆是世子殿下所撰写。”
喻文州张了张嘴,都没好意思说,南庄剧院剧本那是什么成分,汉献帝见刘备,张嘴就是皇叔,淫词艳调全是下三滥,满篇恶言俗语,哪是正经人看的,亏齐烨好意思编撰出来。
“才学定是有的,学生倒是忆起殿下当初在南庄所作诗文了。”
“是啊,换了旁人,作了如此之多的佳作,定会大张旗鼓宣扬一番,可世子殿下却是只字不提。”
话锋一转,赟乘泰正色道:“殿下,算不得儒生,若是儒生,你与老夫的下官,朝廷诸臣,哪个不是儒生,可如此多的儒生为何不通商税,儒生治国,何为治国,国富民强,国,富了吗,民,强了吗,要老夫说,不如不学无术的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虽未令国富,却令民富了,看这南庄,看那南地,看那南关,不都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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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下意识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是。”
“算不得儒生,哪能算是儒生,若是儒生,若是本朝的儒生,哪敢去山林之中,去异族部落的圣山之上为我国朝开疆拓土,儒生,是君子,君子不应立于危墙之下,若是儒生,若是本朝儒生,哪敢赶赴东海,捉贼,捉大贼,诛贼,诛大贼。”
赟乘泰站起身,转过头,略显苍老的面容,竟满是苍凉悲哀之色。
“这国朝,这世道,究竟是怎地了,一个不被儒生喜爱之人,唾弃之人,做着儒生应做之事,奉行着真正的孔孟之道,却…老夫,悔,悔之晚矣,当初,就不应被周介于熊思贤游说,就不应科举之事袖手旁观,这天下儒生,笑话,统统是笑话!”
“大人!”
喻文州面色大惊,下意识看向周围,见到四周无人,这才低声说道:“大人尚未醒酒,不如再去歇息一时片刻。”
喻文州吓坏了,国朝之中,只允许出现一个对儒生有敌意之人,齐烨,不应该有第二个人,更不应该是户部尚书赟乘泰。
赟乘泰是悔了,不但懊悔,还鄙夷,懊悔的是自己,鄙夷的是熊思贤与周介。
都以为齐烨想要搞事,搞儒生,结果人家根本没当回事,世子要去的是东海,为国朝去东海,相互比较,高下立判,说上一声熊思贤与周介小人也,算不得过错。
赟乘泰轻声问道:“城书,可曾关注过东海吗,了解东海吗。”
“自是关注过,东海三道是国朝税银薄…”
赟乘泰打断道:“了解过瀛贼吗,了解过百姓吗。”
喻文州愣了一下,面露茫然。
“老夫问你,倘若陛下要与瀛贼开战,不是因厉良玉这老贼做戏,而是举全国之力大建战船与瀛岛开战,朝堂之上,你可会附议?”
喻文州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惊容。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