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成再也不去追问了,因为他深知九娘并非寻常女子,她会如此行事,必然有其特殊原因和理由。
他们一行十余人朝着殷漓所居住的客房方向走去。
殷漓自从昨日从“天下第一楼”那里被迫返回家中至今尚未曾外出过。
当冷肃与戚少陌前往他房间寻找他时,他刚解开手脚上的束缚,动作僵硬地在床边活动按摩。
“殷神医啊,快救救命啊!”戚少陌推开房门便大声呼救。
殷漓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对戚少陌的呼唤置若罔闻。
“殷神医啊——”戚少陌感觉脸部异样瘙痒,欲伸手搔挠,却又担心可能引发感染,以至于毁容不堪,因此只好强忍剧痒,痛苦地大声喊叫:“救命啊!请您快点出手相助,疼得我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戚少陌进入房间后,发现殷漓正悠然自得地品茗,便立刻收回自己的手,迅速冲上前去,恳求道:“请您尽快为我检查一下脸部状况,是否真的已经中毒,实在是痒得难以忍受,甚至比上次在杏花村泡温泉时中毒的情况更加严重,痒得我恨不得将整个面部皮肤都撕下来……”
“那就直接撕掉算了!”殷漓一边品尝着茶水一边回答。
这杯茶水已经放置了整整一日一夜,喝进口中冰凉彻骨,而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同样冰冷无情。
戚少陌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他紧紧抓住殷漓的手臂,说道:“殷神医,您千万不要再记仇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您却一直睡到现在,为何还对此耿耿于怀呢?恳请您,赶快施以援手,救救我吧,痒得我几乎要崩溃了……”
殷漓听完戚少陌的话,不禁在心中默默诅咒戚少陌的祖宗一百遍。你们这些人睡得安稳舒适,一夜美梦,醒来自然可以当作什么都未曾发生。然而他却被捆绑了整整一天一夜,直至刚才才得以解脱,整个人仿佛被拆卸开来然后重新组装一般,他怎能不心生怨愤?他在被囚禁期间,将“绝杀”组织的成员以及戚少陌痛斥了整整一夜,此刻他愤怒至极,恨不得将屋顶都掀翻!
殷漓冷笑着瞥了戚少陌一眼,说道:“正是如此,我就是喜欢记仇!你最好赶在我动手之前立即远离此处,不然的话,明天的中秋节恐怕你无法与家人团聚了!”
戚少陌紧握着殷漓手臂的双手微微颤抖,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殷神医,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吧!对于昨夜之事,我真诚地道歉,恳请您高抬贵手,原谅我的过错。请您及时为我查看病情,我的脸部实在是痒得厉害,好像是遭到了一个恶毒妇人的袭击,不知是否已被下毒……”
“给我滚出去!”殷漓连看都懒得多看戚少陌一眼,只是皱着眉头冷冷地命令道。
戚少陌愣了片刻,抬头望向殷漓,只见他神情阴郁,满脸愤怒之色,心头为之一颤:“殷神医,无论如何,您总不该见死不救吧……”
“哪怕是你跪拜磕头求饶,也无济于事!马上离开这里,别逼我再说第三遍。”殷漓放下手中的茶杯,扭动僵硬的颈部发出嘎吱的声响。
戚少陌注意到殷漓仍然毫无救治之意,于是咬紧牙关,突然跃身而出,紧紧抱住殷漓的脖子,将脸部因瘙痒难耐而浮肿的那一侧紧紧贴在殷漓的面庞之上,心想,既然你不肯出手相救,那就让我的病痛传染给你,看看你究竟能否做到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冷肃自踏入房间以来,始终保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冷眼旁观,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喂,你到底在瞎折腾啥玩意儿!”殷漓火冒三丈地推开戚少陌,气得他真想过去狠狠踢上戚少陌两脚。然而,当他准备行动时,身体却突然停滞下来,他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戚少陌,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下毒的人是谁来着?”
“就是那个叫鬼煞的老太婆!”戚少陌被摔得屁股生疼,脸上还痒得让人抓狂,他痛苦地吸着凉气回答。
殷漓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接着又问:“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就在京都啊!她是一家武器店的老板娘!”戚少陌痛苦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他不耐烦地说:“殷神医,你倒是快给我止痒啊!等你弄好了之后,你愿意问什么就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连她穿什么颜色的肚兜都告诉你……”
冷肃忍俊不禁地用食指卷曲握成拳头挡在嘴巴前,强行压低声音笑出声来。
殷漓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眼睛里闪烁着杀气,戚少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只要殷神医能帮我治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查清楚。”
“哼!”殷漓愤怒地哼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刚才被戚少陌碰到的地方,然后站起来寻找他的医药箱。
他从医药箱中拿出几瓶药粉,每种都倒出一些,加入适量的水混合均匀后,涂抹在自己的脸上。
戚少陌看到这一幕,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模仿着殷漓的动作,将药膏涂抹在脸上瘙痒的部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水已经冷却或者药物起了效果,刚一涂抹上去就感觉寒冷刺骨,痒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青山抱着昏迷不醒的凤歌闯了进来:“快来看看她怎么回事。”
殷漓回头瞥了一眼,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但并未回应。
“她怎么了?”冷肃皱着眉头询问。
“不知道,一直在睡觉,怎么喊都喊不醒。”青山严肃地回答。
戚少陌擦拭完药物,用胳膊撞了撞殷漓,说道:“这位姑娘就是昨天晚上那位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子,今天早上刚刚被鬼煞抓走,估计也是被她下了毒,否则怎么可能一直昏迷不醒呢?那个可恶的老太婆,简直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殷漓再次黑着脸瞪向戚少陌。
戚少陌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抱歉,我刚才的话就当没说,我到旁边坐会儿。”
“殷神医!”青山小心翼翼地把凤歌放到椅子上,扶着她坐好后,大步走向殷漓,抓起他的手就往这边拖:“快点帮忙看看她到底是咋地啦。”
“不看!”殷漓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从昨天晚上被捆绑着扔回房间,一直没人来问个究竟,现在需要他了才找上门,他们竟然就这么对待他?而且这种暴力行为,难道是求人应该的吗?
殷漓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捆起来吊在房梁上抽打一整晚才能消气!
青山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狠狠地盯着殷漓,冷冰冰地说:“昨晚你给我喝的那杯酒里有毒,害我无缘无故地招惹了凤歌,你当时还说那是成全我的命定良缘……既然这样,你现在为啥不肯救她呢?”
殷漓愣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耸了耸肩:“你和她是不是命定良缘,我可不清楚,我昨晚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居然还当真了?再说,你们俩是不是一对儿,关我啥事?我凭啥要救她?”
青山咬了咬牙,坚定地说:“既然是你让我们相遇的,那你就得帮我追到她。”
殷漓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还要负责你们结婚生孩子,白头偕老啊?呵呵,月老也没这么牵肠挂肚呢!少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我说不想救就是不想救,就算杀人也不行。”
冷肃突然插话:“凤歌是被鬼煞抓走的,虽然搞不懂她为啥这么做,但凤歌变成这样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殷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淡淡地说:“那又跟我有啥关系?不救!”
严子焱走进屋内,听到殷漓说不救的话,便满脸震惊,急忙跑过来:“殷神医,凤歌是我朋友的妹妹,她第一次来京城,也没跟任何人结仇记恨,怎么就突然被人给抓走了,现在还弄得伤痕累累,你可得想想办法把她治好啊!你要是有啥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尽力满足你!恳请你务必出手相助,救救凤歌吧!”
殷漓整理了一下衣服,淡然地说:“我啥也不要。被捆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青山一把抓住殷漓的衣领,硬生生地把他拖到凤歌面前,咬着牙低声吼道:“赶紧给她把脉!”
冷肃皱了皱眉头,走上前拍了拍青山的肩膀,劝慰道:“他已经铁了心不愿意治疗,你再怎么逼迫也是徒劳。冤有头债有主,鬼煞把凤歌姑娘害成这样,咱们还是去找鬼煞算账吧!”
“可是她那么厉害,咱们那么多兄弟都不是她的对手……”严子焱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满怀期待地看着殷漓,恳求道:“殷神医,还请您大人大量,出手相救,救救凤歌吧!”
青山紧紧攥着拳头,走到凤歌身旁,默默地注视了她片刻,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去找鬼煞,马上就回来,你等着我!”
说完,他就要松开凤歌的手,准备离去。
就在青山刚刚想要转身离开之际,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紧紧抓住。
青山脚步顿住,猛地回过身来,这才发现原来是凤歌睁开了双眼,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声嘟囔着:“你不要走,我很害怕!”
青山感觉自己心潮澎拜,喜悦无比,于是他蹲下来,握住了凤歌的双手,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低而轻柔,承诺道:“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不会再踏出这里半步。”
凤歌微微颔首,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湿润,泪水开始滑落,抽泣道:“以后我们都不再去那个店铺,那里有鬼……”
青山紧握着她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好,我们以后再也不去了。不过,你,不要再哭了!”
他平时并不擅长安抚别人情绪,只好紧紧握住她的手,反反复复,低语道:“你,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哭了……”
一旁的严子焱沉默不语,脸上表情充满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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