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一名辎重营独臂校尉晃晃悠悠的来到两人身边,同样举起望远镜向战场方向看了过去,一边看还一边评头论足,那德行要多狂有多狂。
而姜焕之和陆凤梧两人聊天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让那名独臂校尉全都听了进去,他是越听越高兴,那就叫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像他这种凉州军的老兵,就喜欢听人夸凉州军的强大,你别管是敌人夸还是自己人夸,反正只要你夸他就高兴,你夸的越好听,他越开心。
“这就惊讶了?”那名辎重营独臂校尉笑着说道:“你们若是见过我凉州重甲出阵,估计你们连嘴都合不上了,我们凉州军中有这么一句话,叫做重甲出征寸草不生。”
“哎呀,可惜我断了一条胳膊。”独臂校尉有些可惜的说道:“若是老子身体健全,还能让康嘉福冲在最前面?”
“人家可是从二品的将军,你敢这么说他?”陆凤梧好奇的说道。
“狗屁,老子当校尉的时候,他还是老子的兵呢!”独臂校尉说道:“我当初就是虎,少将军让我留在辎重营,我不想拖凉州军的后腿,拿着银子回家了,要不然这个辎重营将军还能轮得到他。”
“后悔了吧!”陆凤梧笑着问道。
“后悔啥?”独臂校尉说道:“我现在拿着从二品将军的奉养银子,要不是因为这次是对新罗作战,我还在家哄大孙子呢!”
“你一个校尉,拿从二品的俸禄?”陆凤梧惊讶道。
“当年定安县的三千战兵,有一个算一个,只要离开战兵序列,没有重大伤残的统统一律正三品将军待遇。”独臂校尉说道:“像我这种有重大伤残的,从二品将军待遇,我们凉州有的是银子,我们大都督养得起我们,我们的儿子第一选择就是战兵,不去战兵老子打折他的腿。”
“去战兵也不错啊!”姜焕之笑着说道:“算得上是子承父业,去了最起码也得校尉起步吧?”
“屁。”独臂校尉不屑的说道:“你以为这是大楚的战兵?还要搞那乱七八糟的那一套?进了战兵那就从小卒做起,想往上爬那就拿战功来说话,至于其他的……想都别想,不过现在不同了,我儿子可以考武院,只要考上武院,就能学习兵法,出来了最低也是个什长,比他老子起步高。”
“那我怎么听说,王爷的儿子现在都是将军了?”陆凤梧问道:“他好像没什么战功吧?”
“那可是我们少将军的儿子,未来的少将军。”独臂校尉说道:“我们少将军的战功多的数都数不过来,给他儿子怎么了?再说了,人家是给大世子当亲军将军,那可是亲军将军,只能是最亲近的人来当,若是换成别人有了什么歪心思怎么办?”
“而且我们少将军可说了,将来世子长大之后,直接扔北疆边军去。”独臂校尉继续说道:“想接班,那就拿战功回来接班,要不然这军队迟早得烂了,军队一旦烂了,那国家就完蛋了,要说最在意军队的,肯定是我们少将军。”
“这话王爷说的确实在理。”姜焕之叹了口气,道:“大楚的军队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独臂校尉打断了:“我跟你们说,少将军也说了,大楚最厉害的就是边军,大楚的军队全都烂了,唯独边军没烂过,这么多年没让外敌打进来,就是边军最大的功劳。”
“南疆的事你不会忘了吧?”陆凤梧提醒道。
“那前南疆大将军也没有独活。”独臂校尉说道:“他领着那帮南疆边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死在了镇南关上,那他就是个爷们,就是真汉子。”
“你们倒是分得清。”姜焕之说道。
“那是,什么事都不能只看表面。”独臂校尉说道:“他当初也不想那样的,可是他上面的人不同意啊!他就是个干活的,能怎么办?”
“确实如此啊!”陆凤梧说道:“老哥哥,你看王爷权柄这么重,将来他和凉王殿下会不会……?”
“这个你放心,我们少将军根本就没那野心。”独臂校尉说道:“若是我们少将军有二心,早就没我们大都督什么事了,整个凉州的军队,包括大都督的亲军,我们少将军说调就调,你不知道两人的感情,用我们少将军的话来说,他的命是大都督救的,第一口饭是王妃给的,这是活命的恩情,那得用几辈子才能报答的了。”
“果然,家和万事兴啊!”姜焕之感叹道。
“那是,我们大世子二世子就跟我们少将军的亲儿子没区别。”独臂校尉说道:“那都是从小跟在我们少将军屁股后面长大的,我们少将军调教出来的人,差不了。”
“康将军开始后撤了。”陆凤梧看着战场说道。
独臂校尉举起了望远镜看了看,说道:“差不多了,在打下去就打进中军了。”
“那为什么不直取中军?”陆凤梧问道。
“新罗多山。”独臂校尉说道:“若是直接把他们都打散了,他们会溃败进入深山老林,想要清剿干净太麻烦了,倒不如留着他们一点点打,反正咱们物资充足,也不怕这么耗下去,等后续援军一到位,想怎么打就这么大。”
“老哥哥,您倒是颇为通晓军事啊!”姜焕之放下望远镜笑着说道。
“都是听我们少将军说的。”独臂校尉说道:“我也就懂这么多了,其实这事很简单的,打仗不能只看眼前,你的想到战后怎么样,当年昌州之战,我们少将军打的太狠,弄得到处都是乱军,可把郑将军给辛苦坏了。”
康嘉福带着人缓缓后撤,手中的盾牌举到身前,抵挡着飞射而来的羽箭,一边后退一边将战死的袍泽抬走,这片战场上只留下了新罗人的尸体,而凉州军不会将自己的袍泽扔在这里,这是凉州军的规矩。
这一战,凉州军损失不大,伤了二十多人,死了四十多人,这和他们取得的战功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回到光州港的康嘉福,看着被白布包裹起来的袍泽,道:“战死的按照五成发放缴获,重伤的按照四成发放,活着回来的还是拿三成,我那三成分给战死的兄弟,谁有意见?”
这句话康嘉福喊的极为大声,虽然港内嘈杂,但是人人都能听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