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心里是如何想的,就算是凉州军攻破了王都,诸位在卑躬屈膝一次就是了,换个主子而已。”赵德昭举起酒杯,对着明晃晃的烛光,看着杯中的美酒说道:“可是你们要知道,不是每一次卑躬屈膝都能换来一句诸位爱卿平身,这一次很有可能换来的是一句拖出去斩了。”
“那赵大人觉得我们现在要如何做呢?”朴金葵冷眼看向了赵德昭问道。
“怎么做?”赵德昭苦笑道:“我说诸位应该去把城门打开,迎接凉州军进城,你们能做到吗?”
“赵德昭你什么意思?”工部尚书韩元明怒喝道。
“我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活着想大家都活着。”赵德昭说道:“诸位,有时间在这里喝酒饮宴,不如想想自己的退路吧!”
“难不成赵大人已经找到了退路了?”权泰斗从赵德昭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我去哪找退路呢?”赵德昭叹了口气,道:“我希望诸位大人,若是能找到合适的退路,一定要拉我们赵家一把,我赵德昭感激不尽。”
“若是我没有记错,您的儿子可是从长安活着回来的。”权泰斗略有深意的说道:“那么多大人的儿子都死了,为什么你的儿子活着回来了呢?难道是你的儿子已经投靠了凉州的李朝宗不成?”
“这件事我是解释不清了。”赵德昭淡淡的说道:“我儿子如何能活着回来,在长安城的探子已经传回了消息,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虽然我的儿子动手杀了一些人,但那也是被路朝歌逼的,若是诸位谁想在这件事上和我赵家说道说道,我赵德昭接着就死了。”
“赵大人不要动怒。”朴金葵赶紧安抚道:“其实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是我们最应该齐心协力的时候,我们若是内部不团结,怎么对抗王室呢!”
朴金葵的儿子在长安城差点被路朝歌一脚踹死,最后又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要说他不恨赵德昭那是假的,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想过多的追究这件事,先挺过这一关再说吧!
“我们现在最好是做两手准备。”赵德昭说道:“若是这一战新罗胜了,我们要如何,当然这一条想一想就好,别当成真的了,如是我们新罗败了,我们又当如何,这一条一定要想的仔细一些才行。”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们自己吗?”朴正德问道。
“就算我们真的能打赢这一场,难道就能打赢接下来的第二场第三场吗?”赵德昭又一次叹了口气,道:“这一战我们就算是赢了又能如何,我们就算是抓了路朝歌又能如何,只要李朝宗想,他随时都可以调集十几二十万大军再次进攻新罗,你觉得到时候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更何况我们未必能赢啊!”赵德昭继续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凉州军此时还没有下场,他们在利用洪志哉的军队消磨我们的士气和锐气,一旦我们两军交战数日之后,就算我们能消灭洪志哉和他麾下的全部军队,我们的军队也会进入一个疲劳期,而这个疲劳期,就是凉州军的突破口,到那时候诸位还觉得我们能顶得住吗?”
“崔家父子麾下的六万禁军精锐可都在内城。”权泰斗说道:“这六万人守住内城应该不是问题吧!”
“守住?”赵德昭苦笑道:“怎么守?内城的粮草储备最多能顶七天时间,七天之后呢?凉州军根本就不用打,困我们十天二十天的时间,我们自己就投降了,别说是六万精锐了,就算是六十万精锐也是挨宰的货。”
“既然你都发现了这些弊端,为什么不赶紧上奏我王,让他在内城多囤粮草辎重。”朴正德问道。
“往哪里放?”赵德昭说道:“是放在我家还是放在诸位的家中啊?这内城全都是官员府邸,谁家能把自己的府邸拆了堆放粮草?就算整个内城的府邸全都拆个干净,堆放大量粮草,那也不过就是一把火的事。”
“在赵大人的眼里,我们新罗的将士就这么不堪一击吗?”权泰斗说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将路朝歌和他的凉州军挡在王都城外吗?”
“能不能,其实诸位心里已经清楚了。”赵德昭说道:“只不过是诸位不愿意承认罢了,凉州军的实力相比诸位也都清楚,我们那四十万军队,在人家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些还算有战斗力的普通人罢了。”
“赵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想也没有必要在藏着掖着了,倒不如说说您到底有什么打算吧!”朴正德说道。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赵德昭站起身,道:“诸位,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赵德昭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朴金葵的府邸,而众人都开始想着赵德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我说,这赵大人就是想的太多了。”权泰斗本来想劝所有人投降的,可是他转念一想,若是所有人都主动投降了,那他在李朝宗和路朝歌心里的地位一定会大打折扣的,不管这些人是不是他亲自劝降的,都会被李朝宗和路朝歌重用,那么他做大丞相的希望一定会破灭的,与其让这些人跟他争宠,倒不如让这些人拼死抵抗,最后留下自己为李朝宗和路朝歌效力岂不美哉。
“只要我们上下一心,一定可以挡住凉州军。”权泰斗说道:“我看这赵德昭肯定是得了凉州那边的好处,要不然他的儿子怎么能活着回来来呢!他儿子没准就是凉州故意放回来的,关键时刻给凉州打开城门。”
众人听了权泰斗的话,一个个的都没出声,只不过此时他们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他们毕竟是一家之长,很多时候考虑问题不能只看着当前的情况,要考虑很远很远的,不然这个家族可走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