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嬅先前还是一副要打人板子的模样,顷刻间便傻笑得像个馋嘴孩童。
“李子?”江振的眉头拧成个“川”字。
这女人,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浅黛,你说好本公主盖上这个,等甘棠再把这个掀起来,咱们玩捉迷藏的,你不讲信用。”
取下红盖头这个束缚,李嬅便如脱缰野马一般再坐不住,她忽地站起身来离了床榻,略过跪在地上的江振,蹦跳到浅黛身边,又牵着浅黛的双手转圈。
浅黛任由李嬅牵她玩乐,笑容柔婉,“是殿下聪慧过人,一下子就将奴婢找出来了。”
李嬅朝浅黛做个鬼脸,“切,你小看本公主,你都没躲。”
李嬅转变起情绪来,连贴身侍女也觉猝不及防。
因华丽凤冠坠满珠玉,一旦行动起来便显得分外沉重,李嬅傻笑着傻笑着便噘起嘴。
只见她自头顶取下凤冠,将凤冠猛摔在地,“什么破玩意儿,为何给本公主戴这个,不要!不要!”
将凤冠摔在地上还不解气,李嬅转眼便要去踩那凤冠,浅黛忙从身后抱住李嬅,“我的殿下,这可使不得。”
见状,甘棠也不能闲着,她赶忙拿起凤冠抱在怀里,还不忘对江振说道:“驸马爷,快起来吧,殿下不是真心叫你跪,她身子不适,自个儿也不晓得自个儿说甚话、做甚事,一日几回,有得闹呢。”
“公主,许我起来?”
江振正犹豫是否起身,另一头,李嬅已然将发间的玉蝶簪、如意钗一把摘下,也尽数丢弃在地,“不让本公主踩,哈哈,这些也不要了。”
“这又是何苦,殿下净折腾人。”
顷刻间,妆容齐整的公主已然披头散发,甘棠则蹲下身忙寻散落各处的首饰。
公主的簪钗、步摇多为明黄耀眼之色,它们散落在婚房的红氍毹上,衬着烛光,金光灿灿,愈发璀璨夺目。
“哎呀,这又是哪来的!”
这边厢,浅黛抱住公主不许她胡来,那边厢,蹲在地上寻找首饰的甘棠发现金制花丝凤钗的双翅与尾翎已染上鲜红血色。
“浅黛姐姐,快瞧瞧殿下的手。”
甘棠找来手绢擦拭凤翎之上的血色时,浅黛也赶忙牵起公主的手瞧,看清公主右手手心那条有着斑斑血迹的划痕,她道:“奴婢一时看不到一处,殿下就要自伤,大婚的日子就这么着,老天是有多不满这桩婚事。”
浅黛这话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江振从怀中取出帕子,起身直朝公主而来。
“这桩婚事,天子首肯,天神自然也祝福。”
江振将公主的右手接过来,亲自用手帕为公主包扎。
包扎完,他又将公主抱在怀中,“那些个工匠不中用,也不好生打磨,白叫公主受委屈。”
江振的手帕本是如霜雪般的白色,李嬅右手的鲜血慢慢渗出来,倒像是霜雪中长出红梅。
“你是何人,放开本公主!”
“殿下,我是您的夫君啊。”
江振能感觉到怀中的疯子在排斥、在挣扎,只不过,疯子越是不愿与他亲近,他就越是不会放手。
疯子害死对他情意绵绵的女子,他应当厌恶疯子的。
昨日的他,满心嫌恶在天明后便要迎娶一个一想到便气不打一处来的疯子,而今夜的他,居然将那疯子抱在怀中。
他想,他大概是近墨者黑,娶个疯子,他竟也跟着发了疯。
“你大胆,岂敢动本公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