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嬅慢慢来到衣杆边,换下那身夜行衣,穿好平日穿的衣裙,又拿着夜行衣往楠木大箱子走去。
与出发前相比,此时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并不急躁。
与罗笙交谈一夜,她的心安宁许多。
罗笙是得力的,也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还好有罗笙在,许多她心有余而无法去做的事,才能进行下去。
“殿下,放着我来。”
李嬅原本不想打扰浅黛,只是浅黛还是转醒,李嬅满是歉疚地朝浅黛一笑,将夜行衣递过去,“昨夜,辛苦你。”
“只要殿下能平安归来,比什么都好。”浅黛回以一笑,她将公主的夜行衣折起来,细心藏进箱子。
李嬅莞尔一笑:“可不是回来了,今日要补觉呢。”
“殿下,快睡会儿吧,奴婢瞧您眼圈都黑了。”
浅黛一起身,甘棠便忙着为公主整理床铺,听见公主的话,她招手示意公主补觉。
“我不在,你们可见了什么人,可写了什么字?”公主分明是笑着说话,浅黛与甘棠听了,却觉着背后一凉。
方才便与公主说过并无什么人来过、并无什么人发觉公主不在芳芷阁,现下公主如此说,分明是有意试探。甘棠不免失落。
殿下疑心她们至此吗?
就算给她们服用过那样的毒药,殿下还是不信任她们吗?
“殿下,您走后,婢子一直按你说的做,不敢私自动您的东西,没有半分违背,甘棠亦是。”
公主面前的浅黛先一步跪下,床边的甘棠也只好走过去跪下,她道:“殿下,您处境艰难,容不得行差踏错,婢子能理解。为使您放心,其实即便您明着让婢子吃下那毒药,婢子也甘之如饴。婢子对殿下一向忠心耿耿,婢子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罗笙习惯下跪,甘棠与浅黛也习惯于下跪,李嬅不免头疼,她揉着眉心,说道:“起身吧,我不过随意问问。只要你们你们言行一致便好。”
李嬅实在是困得厉害,未几,她拆散如男子般高高束在头顶的青丝,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不知是过于疲累的缘故,亦或是与罗笙交代完,了却些心事的缘故,这一觉,李嬅倒是睡得比往日要安稳些,等她再醒来时,早已过了该用午膳的时辰。
如儿与芬儿去庖厨取来热好的饭菜,公主饱腹一顿,又在院子里傻笑着玩闹一场,这一日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整整一日,江振都没来过芳芷阁,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公主的心情也能好些。
时光就这么平静而不平静地流逝,定华长公主与江振再次相看两厌,是七月初三。
这一日,芳芷阁迎来一位极尊极贵的客人。
此前大晟从无皇后登门看望出嫁公主的先例,可李嬅总是隐隐觉着皇后会打着探望的旗号来到定华公主府。
毕竟,新帝那老匹夫是个最喜好假仁假义的家伙,谁做老匹夫的发妻,谁做皇后,自然是要在大事上与丈夫保持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