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给。”
原来甘棠早就将舀香粉的香勺握在手里,她是好奇香炉中的玄机,便呆愣了些。听见李嬅的声音,她才赶紧将香勺递过去。
接过香勺,李嬅将燃过的没燃过的迷香粉都舀出来,尽然撒入痰盂,随后又往痰盂中倒了杯茶水,倒完茶水,又从桌上抓了几颗庖厨先前送来的香瓜子丢进痰盂里,那迷香粉本就没有多大味道,经茶水混合化开来,又有香瓜子掩盖,愈发无形。
销毁完迷香,李嬅才走到盆架旁,往铜盆中舀水净手,她擦干手上的水渍转回身去时,浅黛已经重新盖上炉盖,甘棠也收拾完香具,物归原位,一切平静如常,熏炉中仍有檀香粉散着袅袅青烟,沁人心脾。
临走之前,李嬅担忧自己回来得不及时,怕江振在她没回来时转醒,便给江振点了穴,既没出什么岔子,她解开江振的穴道,随后恨恨地看着江振,“取杯水来。”
李嬅虽收了手,她方才那个要掐江振脖子的动作却被浅黛与甘棠看在眼里,甘棠不明白她家殿下到底想不想杀江振,不解地问道:“殿下要叫醒他?”
“自然是要他醒来,我说过,不可误了他点卯。”
李嬅脑海中少说上演过八九个她弄死江振的场面,或是五马分尸,或是乱箭射死,怎样都好,只要他死。
奈何,她也不得不提醒自己:如今还不是时候。
江振是被公主的一杯茶水泼醒的,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趴在公主床边,公主穿着海棠花睡裙坐在床上,傻笑着直拍手,公主像是极其愉悦的模样,“哈哈,他醒了!他醒了!”
“夫人,为夫这是睡着了?”江振慢慢起身,他感觉他的腰背又酸又疼。
“哈哈,你这样子真好笑,像个爬在地上的虫子。”
公主只是坐在床上傻笑,浅黛也不说话,甘棠便道:“驸马爷,你坐在床边陪公主说话,你许是累了,睡了过去呢。”
“我睡了多久?”江振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能在芳芷阁睡着,加之才醒过来,他的脑子又乱又迷糊。
“驸马,快至卯时了。”甘棠道。
“卯时啦,卯时啦。”公主快乐地拉着江振的衣袖,歪着脑袋笑道:“谢谢你保护嬅儿,你陪着嬅儿睡觉,嬅儿也陪着你睡觉,真好。”
他陪着她睡觉,她也陪着他睡觉?
公主的话虽是疯话,江振却是一时失语,他看着公主,体内莫名有暖流涌动。
也罢,他睡着就睡着吧,原本他们也是夫妻。
“夫人,为夫这会儿要进宫,回头再来陪你。”回过神,江振站起身朝公主宠溺一笑,随后温柔放下公主拉着他衣袖的手,转身离开芳芷阁。
甘棠送江振出去,尽管心里骂过一百遍“这恶鬼终于要滚了”,嘴上却道:“驸马爷慢走。”
“照顾好你家殿下。”
走到院子里,江振回头朝卧房门口的甘棠笑了笑。那是江振头一回对甘棠笑,那笑容很和善,甘棠亦回以一笑,“婢子定尽心尽力。”
江振离开后,待听见门口的侍卫上锁,甘棠才重新走进卧房。她蹲在窗下,身体有些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