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相拥而泣一阵,伏在清宁膝上的李嬅竟睡着了,清宁命下人们将李嬅抱回平日住的客房后,整理着装,去看为保护李嬅而受伤的伙计。
为伙计安排的不过是普通客房,与李嬅那间形似宫殿的客房相差甚远,不过毕竟是清宁长公主府的客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参见清宁长公主殿下。”
“殿下”
“殿下”
郎中为伙计包扎完手,没多久,拄着拐杖的清宁便出现在客房门口,坐在桌旁的澜锦绣坊“主仆”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清宁直朝伙计走过去,“手上伤势如何?”
清宁在桌旁坐下,伙计用他已熟练的变声技巧答话:“劳殿下挂怀,这位郎中已为草民上过药、包扎好了。”
“多亏你护着嬅儿,否则嬅儿神志不清,凶多吉少。”清宁看着伙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你想要什么赏赐,只管说,但凡本宫能做到,必然满足你。”
“能护佑定华殿下,是草民之幸,草民只愿殿下平平安安,旁的不敢奢求。”
竹林中的险状犹在眼前,罗笙不敢想像,倘若李嬅真中了那黑衣人一剑,他此刻会是多么自责、多么痛苦。
伙计不要赏赐,清宁反而有些愧疚,她对楚凝说:“楚掌柜,不愧是你的伙计,这般淡泊名利。”
楚凝在清宁出现以前便问过罗笙要与清宁长公主讨什么赏赐,罗笙说他能见传说中的晟京城第一美人一面,便已经心满意足,再不求其他,清宁提起,楚凝便说道:“能在刺客手下保护定华殿下一回,我这伙计日后可有了谈资,单是这件事便够他炫耀一辈子的,他可不亏。”
楚凝妙语解颐,清宁展颜为笑,“果然要出去炫耀也由他,只有一件,他说话要有分寸,我家嬅儿毕竟是堂堂的长公主。”
清宁对伙计说道:“你先记着,本宫还欠你一个人情,若你何时想明白,想要什么谢礼,只管告诉本宫。日后,你可也是这府里的贵客了。”
伙计笑了笑,点头为礼,清宁道:“还不知恩公姓名。”
伙计笑得谦和有礼:“贱名阿九。”
“是哪个字?”
“八九的‘九’,草民本是乡下人,生在九月,便叫阿九。”
清宁颔首,“你们是本宫请来的,今日阿九又为保护我家嬅儿伤了手,也要看着阿九康复,本宫心里才好受些,本宫看,阿九就安心留在本宫府上,多将养些时日。”
为难的伙计还未开口,清宁转而问楚凝:“楚掌柜,放阿九几日假,如何?”
楚凝与伙计对视一眼,答道:“我这伙计是乡下人,好些规矩都不懂,恐再冲撞了两位殿下。便让他随民妇回去吧,殿下放心,他立了大功,可得让他过几日滋润日子。”
清宁是打定了主意要扣下伙计,直到查清刺客之事,她道:“这有什么?他是我们皇族的大恩人,哪里还敢用什么规矩拘束,随他怎么喜欢就怎么来,可不敢委屈他。”
“本宫这府里可有好些你没见过的没听过的,你就好好留下受用几日,啊。”
“殿下,草民”伙计还要寻理由拒绝,清宁手中的拐杖在地毯上点了点,“听本宫的,本宫也要聊表谢意。”
“姑姑,姑姑,你在哪儿?”
姑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换上蓝衫白裙的李嬅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跑进客房。
“嬅儿怎么来了?”李嬅跑到清宁面前,清宁看向随同李嬅而来的甘棠与浅黛。
浅黛解释道:“我家殿下做噩梦被吓醒,一醒来便说要寻找老殿下,我们扭不过她,这才领了她来。”
“姑姑,嬅儿会施法,她们都知道。”李嬅起床后根本没来得及梳头,披头散发,身上也还穿着睡裙,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玉兰花状的木簪给清宁瞧。
清宁仔细看了看玉兰木簪,将其还给李嬅,不再年轻的脸上挂着慈和的笑意,“嬅儿这么厉害,还会施法呢。”
李嬅接过玉兰木簪,说着说着便拿那簪子指着伙计:“我感应到这里有身带煞气的不祥之人,就是他!”
“阿九是你的救命恩人,怎可如此胡说?”
清宁为伙计拿开李嬅拿着玉兰木簪的手,李嬅又自己抬起来,“他就是不祥之人。如果不是他,那些人为什么杀嬅儿?”
“定华殿下,这可就冤枉人了,这伙计可是我们绣庄的福星。”楚凝只觉疯子莫名其妙,出言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