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三弟。你自小身子羸弱,要保重。”
李鹏明白囚车马上就要开动了,他说出对两个兄弟最后的嘱咐。
“二哥,你也要保重。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念着你。”
李辞先说话,他说完,李元道:“二哥,千万珍重,日后我到永州去看你。”
李鹏分别朝李元与李辞笑了笑,倚靠着囚车的栏杆,不再说话。
车轮重新滚动起来,碾过泥雪混杂的地面,发出嘎吱的声音。
南城门下,两位皇子目送由三十个士兵护送的囚车离开晟京,各有所想。
囚车越走越远,走过白雪覆盖、荒芜旷远的平原,走向朦胧远山,渐渐只剩下几个黑点。
两个皇子各自上马,李元拉着缰绳调转马头,“三哥,二哥谋反之前,你见过二哥吧。”
三皇子李辞拢了拢斗篷,边哈气搓手,边含笑道:“都是兄弟,难道你以前就见不着二哥吗?”
城北有一巨大佛像,法相庄严,佛像所在的方向,便就是皇城的方向,李元仰望佛像,说道:“三哥,咱们兄弟几个中,也许你才是最像父皇的。”
“都是父皇的儿子,哪个敢说自己不像父皇。”
李辞说完便咳嗽起来,为他牵马的侍者抬起手为他拍背,李元也不回头看他,说了一句“各自安好”,便飞驰而去。
青影纵马深入长街,马蹄飞扬,看着一人一马回城的背影,李辞几乎看不见血色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从晟京前往永州,必定要经过逸山,因打听到李鹏离开晟京的日子,逸山的半山腰上,罗笙与唐柳恭候多时。
山下传来士兵的脚步声与车轮滚动之声,亲眼看见李鹏狼狈地坐在囚车内,亲眼看见李鹏坐着囚车被押送着从山脚的官道经过,唐柳心里说不出地激动。
姐姐,柳儿为你报仇了。
李鹏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了,他还活着,但他很快就会死了。
初冬就已是这般景象,他被囚车押着,天越来越冷,也许他根本就挨不到永州。
就算他活着到了永州,他不过是个被废的皇子,是个过街老鼠。
山风拂过,吹开白色帷幔,露出年轻女子的脸。
女子不施粉黛,珠泪止不住地流下,唇角上扬,现出解恨的微笑。
在罗笙的斡旋下,她进了宫,她牺牲她的色相,利用了那张与姐姐极其相似的脸,她不后悔。
在某个夜晚,李鹏从皇后的宫里出来,她拦住李鹏,说想与李鹏说几句话,她装得楚楚可怜,李鹏信了。
她说有些话难为情,只想说给李鹏一个人听,李鹏也信了,支开侍从们在宫外等他。
她把李鹏带到她房里,她与李鹏诉苦,说罗掌柜见钱眼开逼她进宫,说她不想老死宫中,说她不想服侍一个比她大那么多的皇帝,她说她好怀念在传家酒楼时与李鹏在一起交流琴曲的日子,李鹏说了好些安慰她的话,还陪她喝酒。
后来李鹏就晕倒了,因为她在酒中下了迷药。她把李鹏搬到她床上,为李鹏脱了衣裳。
再后来,李鹏觊觎皇帝的女人的事情被发现了,为自保,李鹏逃出宫后赌上了一切,带兵闯宫,自寻绝路。
最后,李鹏兵败,四面楚歌,失去了一切。而本应被处死的她,因宫里的胡公公在奉圣旨用白绫勒她时并未用尽全力,她只是昏迷。她被罗掌柜从乱葬岗救下,捡回了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