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她要强了半辈子,最后却要在冷宫中了却余生。
“殿下,您来了。”
冷宫院外的黑漆木门开了,小太监引着一个皇子走进来,谢霓丹撑起身子趴在窗外看,却看见那皇子不是他的鹏儿。
李辞从南城门归来后,就径直往冷宫而来,他穿着带狐毛的灰色斗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看见谢霓丹凄凉寒酸地坐在床上,看见谢霓丹像个叫花子一般活着,他心里痛快极了。
“怎么是你,鹏儿呢?”
李辞走进谢霓丹所在的破屋,谢霓丹仍朝漏风的窗格往外看着。
“你说我如今叫你什么好?若是再叫母后,就不合理数了。”
谢霓丹没想到往昔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病弱皇子,竟会这样与自己说话,她转回头道:“我好歹还是你的长辈。”
房梁结着蛛网,纱幔东破一个洞、西破一个洞、地砖坑坑洼洼、空气中弥散着腐臭味与尘土味,李辞嫌弃地打量着这样的环境,讽刺道:“你被打入冷宫后,父皇就没有来看过你吧?你说你是我的长辈,我也不妨提醒你,你不必等,父皇永远也不会来看你。就是你死在冷宫,父皇也会不闻不问。”
“你这话传入你父皇耳中,你猜他怎么想?”
谢霓丹瞪着李辞打了个喷嚏,李辞示意自己的侍从一眼,侍从从包袱中取出一件棉衣为谢霓丹披上。
“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来告诉你,你的儿子李鹏,流放永州,今日还是我送他出城。还有你的母族谢家,满门抄斩。”
“你说什么?鹏儿今日被流放!这样的天气,被流放?”
谢霓丹甩开李辞给她的棉衣,她站起身朝李辞扑来,李辞也不躲,任由谢霓丹揪着他的斗篷,谢霓丹红着眼咒骂:“如果没有我们谢家,他就不是大晟的皇帝,我们谢家一路陪着他从壅地到晟京,他就半点儿情分也不念?他不怕坠入阿鼻地狱吗?”
“你的好儿子谋反,你的母家帮着谋反,你说,父皇能否容忍?”李辞直视谢霓丹的仇视目光,语调平静,字字带刺。
“你!”
谢霓丹憔悴的脸上被悲伤与愤怒充斥,她攥住李辞斗篷的系带,越攥越紧,李辞咳嗽了两声,看守冷宫的小太监上前推开谢霓丹,谢霓丹跌倒在地。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谋反吗?”
李辞俯视坐在冰冷地面的谢霓丹,笑得猖狂,“得知二哥与那女子的奸情后,父皇其实没准备立即发落,是我给二哥通风报信,说父皇马上就要杀了他。可惜二哥到今日,都不知自己受骗。”
“你!”
谢霓丹抬手指着李辞,又要朝李辞扑来,小太监再次将谢霓丹推倒在地。
粗布鞋子离脚,脚掌触到冰凉地面,谢霓丹打个寒颤。
“他是你的兄弟,你自己还叫他二哥,你禽兽不如!”
谢霓丹愤怒地咆哮,苍白干瘦的脸挣得通红,口水几乎要飞溅到李辞脸上。
李辞用帕子擦了擦脸,“我禽兽不如,你又好得到哪儿去?还在壅王府的时候,若不是你在安胎药中动了手脚,我母亲怎会一尸两命!那是个已成型的男婴!那时我只有五岁,是你让我失去母亲、失去弟弟。你以为你让一个小婢女顶罪,父皇就真的不知道你的阴毒吗?父皇只不过是顾忌谢家!”
“其实你怪不得我,你儿子背着父皇做的,又岂止是那一件事,否则他哪里来的勇气敢谋反。我只不过是让一切提前罢了,是他给了我这个报复你的机会。”
谢霓丹再要扑上去,李辞已转身朝冷宫外走,太监重新上锁,无论谢霓丹喊了多少遍“李辞,你给我回来”,也再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