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嬅往外走,甘棠用她所能使出的最快速度先一步拦在门口,“殿下,婢子知道您从来就不是懒怠之人,今日破一回例吧,好好歇歇,何况此时也不是出门的时辰。”
“还有要紧事,如何安歇?”
李嬅还欲出门,甘棠张开双臂抵在两边门框处,红了眼。
“殿下,婢子求您让自己喘口气,您平日连轴转也就罢了,今日进宫出宫,婢子的腿现在还软着呢,何况你比婢子所承受所遭遇的只多不少,你不心疼自己,婢子来替你心疼你。就算你再坚韧,也不能时时刻刻强撑。”
“此番进宫会如何,早有预料,我不曾强撑。”
李嬅反而安慰甘棠:“陪我进宫一遭,你受苦了,你心疼我之前,也该先心疼自己。今日饶你伺候,给你放几个时辰小假。”
李嬅抬手推甘棠的手臂,甘棠还是死死把住门框不松手,“殿下,你说过将婢子当做自家姐妹,不可反悔。你就听婢子一回,哪儿也别去,请了郎中来,看郎中怎么说,就算果然安然,大事小事也先放一放,容自己喘口气,天塌不了。”
“殿下,您不答应婢子,婢子便要长跪不起。”
甘棠一再拦阻,急得落泪,李嬅不忍甘棠为此种事下跪,只得放下出门的念头,“算了,暂且不出门,你命人去请古管家来。”
李嬅耐着心里的烦躁坐下,也未等待多久,古俊生来到芳芷阁,随古俊生同来的,还有厨房掌勺。
掌勺是个相貌憨厚的中年男子,姓吴,腰间尚系着围裙。
古俊生领吴掌勺行过礼,吴掌勺朝前递上一个小册子,“殿下,这是小人准备的菜谱,都是咱们府里厨子的拿手菜。”
李嬅示意甘棠,甘棠接过菜谱,她先打开看了一眼,随后将之送到李嬅面前,“殿下请过目。”
原先由江振任命的掌勺已被甘棠点去别处做事,眼前这位吴掌勺是在李嬅“恢复神智”后由甘棠提拔起来的,目前为止,吴掌勺并未行差踏错。
对于吴掌勺,李嬅不过分怀疑,且也不会完全信任。
甘棠将菜谱折本放在李嬅身旁的圆桌上,李嬅以手支颐,并不翻动,她淡淡地看了古俊生一眼,“若要本宫看菜谱,由你送来便是,何必要他跟来?”
古俊生与吴掌勺并排站着,吴掌勺侧目看古俊生,古俊生则弯腰一礼,“殿下安然归来,当接风洗尘。老仆也不敢妄自揣度殿下的口味,便自作主张将主厨请来,殿下直接吩咐他,他听得也更明白些。”
“哦?”
李嬅的手指拂过洒金封皮上的“菜谱”二字,眼神中不无玩味之意,“古管家这话的意思,是听不明白本宫的言语?”
白公公走后,她这定华长公主府,竟也有了请主子看菜谱的规矩。
此前,自去年六月算来,一年光景,芳芷阁可从未出现过任何菜谱。
她“疯傻”之时,从来都是厨房准备什么,江振给她什么,她便吃什么。“恢复神智”后,无人主动与她提起菜谱的事,每日送到跟前的菜肴不至于无法入口,她自己也无意在这些小事上浪费心力。
有趣便有趣在,她入宫一趟,又能活着归来,便有人想起筹备晚膳前该问一问她的主意,主动将菜谱送到她跟前来。
“老仆为殿下做事,岂能听不懂殿下的言语,老仆原想着,菜谱需调整,咸了淡了,食材搭配不当,殿下可就此与吴掌勺商榷。”
古俊生说完,吴掌勺接话道:“是,各大菜系,小人不才,比古管家知晓得多些,殿下直接交代小人,不费事。”
“精通菜系,是好事。”
李嬅没有打开那本菜谱,她将菜谱折本推向靠近甘棠的一侧,“只不知,往各大菜系中添加佐助之道,你可也精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