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何吩咐?”秦子城问。
“老夫怎么瞧着,你有几分眼熟?莫不是故人之子?”
“小人早已忘记过往,若小人真是大人故交之子,不胜荣幸。”秦子城道。
“或许,是老夫眼花了。老夫会为你留意,能为你寻回身世,也是积德行善。”打量着那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林信面带微笑,神色耐人寻味。
“大人之恩,小人无以为报。”
“对了,木羽,你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林信继续往前走,随手从花坛中折了一朵雪白色的虞美人,拿起来嗅了嗅,又将之丢入花坛。
“大人何出此言?”
“昨日你深夜出行,老夫想着,你也只能是寻亲。”
“不敢隐瞒大人,昨夜,小人本想去冷氏医馆一趟。”行迹被客居之所的主人家发现,秦子城解释道。
“好端端去医馆,你何处不适?”
“不是小人。小人曾为杨家大公子的夫人作画,杨公子赏识小人,与小人交好,小人感念朋友之谊,期盼他夫人早日康复,夫妻二人和乐美满。”
“寻医问药,原属寻常,其实你与老夫讲明,老夫断无不放人的道理。”
“回大人的话,小人一个外人,记挂别家夫人的病情,白日去,人多眼杂。认得的,清楚小人并无非分之想,不认得的,什么龌龊之语都说得出来。杨夫人冰清玉洁,小人不敢带累,大人清正贤明,小人住在大人府上,更不敢毫无顾忌。”林信慢慢往前走,秦自城随行在后。
“说的也是,人言可畏。”林信道:“那冷氏医馆的冷郎中,医术是好的,他早就该进太医院了,宫中多次招揽,他偏喜欢做个民间郎中。杨家少夫人这病,还真应当请他瞧一瞧。”
“小人也是这个意思,想着先问问冷郎中,心里有个底,不使杨公子空欢喜一场。”
“那你昨夜可见着冷郎中?”
“不巧,昨夜冷郎中出门,不在医馆,也不在家。”
“这么说,你没见着他,你以往可认得这位冷郎中?”
“不认得。”
“你多少冲动了些,你只告诉杨彦有这样一位郎中可用便是,少要深夜出行,免得老夫担忧。”
“是”
林信终于走了,独自回到画室,秦子城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他昨夜出行,确实与冷氏医馆的冷郎中有关,只不过,一开始他并不是冲着冷郎中去的。
定华长公主府粘贴榜文,晟京城男女老少皆知定华长公主会在端阳节进宫与皇帝讨祥瑞,林玉嫦自己不爱出门,又喜欢与下人们打听奇闻轶事,那消息,经由林玉嫦之口,躲也躲不过去似地传到他面前。
他想过放下她,可他又忍不住担忧她。
他不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被废,但他知道被废的储君大多没有好下场,历史故事也好,画本子也好,鲜少见到哪位新君会善待被废的储君。
黑天摸地好藏身,他原打算远远看她一眼,就一眼,不想,远远的,他先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定华长公主府门前,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男子。
定华长公主府的防卫比他想象的要严密,他找不到机会进去,且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去,他潜伏在墙根处,零零星星听见两个门倌谈话,从而得知那男子是冷氏医馆的冷郎中。
那样晚了还请郎中入府,说明她进宫时可能遇到危险,郎中离开定华长公主府,鬼使神差的,他开始跟踪郎中的马车。
他想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那郎中几句,他想知道她是否有性命之危,他没想到,她还派了护卫保护那名郎中。
与那护卫交手几个回合,他分了神,弃了跟踪的念头。
他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即使找到那名郎中的居所,他凭什么过问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