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祸不及子孙,您将来总也会做母亲的。”马平海颤抖着说。
“你的言行举止,要祸害子孙了。”李嬅收起小金镯的速度,与她放下小金镯的速度不相上下。
“本宫最厌恶的,就是背叛。”李嬅站在马平海身旁,拿掉还黏在马平海肩膀上的两根松针,“本宫府里才死了个人,不知你听说没有。”
“殿下,要取,你就取微臣的性命,求您放了微臣的儿子。”
“莫再说你儿子,否则,你的女儿们同样性命堪忧。”李嬅转身朝石桌走去,“说说你吧。说说当年你是怎么背叛本宫的。”
“在杏云酒楼,你跑什么呀?做贼心虚。”甘棠怕马平海跑了,挨着马平海守着,凶巴巴地对马平海说:“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你不说,殿下也能查出来。”
李嬅坐在石桌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物事,她越是不看马平海,越是面无表情,马平海越是招架不住内心的恐慌,“我说,我说,殿下,当年您还是东宫储君,微臣拦截过几封书信,除了这件事,再没有了。”
“什么信?”
李嬅还是不看马平海,马平海交代的声音明显小了,也更加心虚,“是,是北境来的信,是,是”
“是什么?快说!”马平海结结巴巴,甘棠用力推搡马平海一把。
“是北境,威北侯将军的次子,秦二公子写的信。”
马平海说完,头摆得低低的,听见石桌处传来巨大声响,他整个上半身都恨不得贴在地上。
“信在哪?”石桌桌面裂成两半,李嬅仍坐在原处,语气低沉,看似没有表情,实则怒到极点。压抑的怒意,远比外放的怒意更具杀伤力。
“不在京城,在微臣家乡,那东西,微臣也不敢放在京城。”马平海缩了缩脖子。
“马大人,你为何不把那些信都烧了。没有物证,谁敢说你做过。”
“殿下,微臣也想过把那些信交给您的,可,可”
马平海又开始支支吾吾,李嬅站在石桌旁整理衣摆,“何必交给本宫,本宫竟不知你在东宫只手遮天,好得很。”
“抬起头,对着这把剑,好好说道说道,你为何背叛本宫。”李嬅拔出松树上的银剑,将其牢牢插进马平海膝盖前的泥地里,“有一字不实,这把剑,就会插进你儿子的心口。”
“说呀!你嫌我家殿下何处对你不起?”马平海被剑光吓得说不出话来,甘棠又从后背推搡他一把,他的脸险些撞在剑刃上。
“殿下,你对臣下仁爱,您当初劝微臣莫要宠妾灭妻,是为微臣好,微臣从不敢心怀怨怼,微臣也想一辈子效忠您的,微臣真是遇上麻烦,是逼不得已。”
李嬅背对马平海,马平海继续说:“殿下记不记得太宗陛下的炽驹?那匹有侯爵的马。当初,赴北境查案的使团返回京城,白公公说,领了先帝的旨意,在玉宸殿赐宴。为使臣赐宴,东宫理应有人出席,殿下身份尊贵,殿下去了,臣子们难免拘束,饮得不尽兴,便由微臣出席。散宴后,微臣与殿下提及此事,殿下不曾怪罪。”
马平海所说的,确有其事,那时以为是父皇的意思,并未在意。
李嬅心里想着,并不开口,马平海顿了顿,接着说:“宴席上,宫女上了菜肴,微臣并不知晓酒肉的来历,每样都尝了些。微臣已经尝过,白公公才说,有一盘熏肉,是炽驹的肉。那炽驹跟随太宗陛下南征北战,太宗陛下下旨封侯。太宗陛下故去,先帝命御马司好生供养炽驹,还下旨,何人敢谋害炽驹,一律死罪。”
“除了杨觉新,从使团回来的所有人,都因不知情,吃了炽驹的肉,是不是?”回想起那匹整个大晟最尊贵的汗血宝马,李嬅轻叹着闭上双眸,又快速睁开。
儿时在皇家马场,太宗陪着,她似乎骑过炽驹,那是一匹高大健硕的马。成为储君后,她忙于筹建女学、改革科举之事,甚少去御马司,尤其是北境出事那年,手头政务繁忙,她一次也没去看望过炽驹。
谁曾想,祸根便是从这上头来的。
“是,除了杨大人路上有事耽搁了,都吃了。殿下,有老有小的,我们都怕死啊。吃过那马的肉,就是不敬先圣,微臣,微臣担不起这重罪。”
“好个怕死。朝廷命官,任由老阉狗摆布!你怕死,你就拦截阿城写给本宫的信件,他们怕死,异口同声在本宫的父皇面前罔顾事实,诬陷忠良!”
李嬅握住剑柄,单膝蹲在马平海面前,死死盯着马平海,“你夜里会做梦吗?你会不会梦见,威北侯索你的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