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杰之前,是真没想过这一点。作为朱瀚亲自调教出来的人,他的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学识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就是单纯的认为他们这些人绝对不会输。
越是学习朱瀚传授的那些知识。
他们就越是能清楚的认识到,那些知识究竟有多么可怕。这些知识在某些方面,绝对超过那些古板读书人,所学习的孔孟之道不知道多少倍。
这不是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事实上,朱瀚虽然从来不把儒家那一套放在眼里。
但是,他们所经历的新式教育,却从来不完全排斥儒家学说。
甚至他们在学习的时候,每天还专门有一节课,是用来讲述这些东西的。
考试的时候,也同样会有转专门的考试。
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也同样能够写出很漂亮的文章。
但是越是学习朱瀚传授的知识,张文杰他们这些接受新式教育的人,就越是清楚。
儒家学说跟他们所学的新学,究竟有着多么巨大的差距。
“见过英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所有人恭恭敬敬的向朱瀚行礼。
正式场合,哪怕是皇庄毕业的学生们,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都起来吧。”朱瀚澹澹的道:“本王今天就是过来看个热闹,至于你们怎么比试,比试的结果如何,本王一概不过问。”
他们信不信不说,朱瀚先给自己的到来定了调子。
燕京工部的官员们心中腹诽,这些场面话,他们自然是左耳听右耳冒,一句话都不相信。
工部尚书赵和伦笑着道:“这些孩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朝气,也是我大明未来之福。不愧是王爷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就是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志气。”
他的话,看似是夸奖皇庄的学生们,实际上却是在嘲讽他们不自量力。
朱瀚就仿佛没听到这位工部尚书的嘲讽:“年轻人嘛,如果连这点气势都没有,那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对了,本王只听说你们要比试,可是这具体比什么,可有章程?”
对于朱瀚的问题,赵和伦告诉恭敬,实则非常不屑的解释:“回王爷,大匠们也不想欺负这些孩子。所以,想要怎么比斗,全都由这些孩子们说的算。”
“这样啊。”朱瀚摸着下巴想了想,朝自家侍卫招招手:“去把刘申弘找来。”
没多一会,刘申弘快步来到朱瀚面前:“见过王爷。”
朱瀚笑着问:“比试的项目,你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这可是难得向大匠们学习的机会。”
“输赢什么的先放一边,你们这些家伙只要能学到大匠们十之一二的本事,就够你们受用终生了。”
好家伙,刘申弘哪里能听不明白自家王爷的意思?
如果这次跟燕京工部的比试输了,以后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回王爷,我已经问过学生们的意见。学生们觉得,我们也不应该占那些老前辈的便宜。”
“所以此次,我们会选择几个项目,然后抽签决定。在一个大项目下,我们一共比试三场。”
看刘申弘十分自信的伸出三根手指头,朱瀚饶有兴致的问:“都比什么?”
刘申弘赶紧解释:“我们打算按照工程进度,把比赛氛围前期筹备计算,建造技巧,以及质量验收三项。”
“等等……”工部尚书身边,一个穿着八品官府,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农夫多过官员的人疑惑提问。
“前期筹备跟建造技巧老朽明白,可这质量验收又是怎么回事。一间房子造的好不好,工匠自己心里就有数,难道还需要别人来评判不成。”
主看看向赵和伦:“这位是?”
“回王爷,此人是我们工部令使大匠卫池,卫大人曾经参与过蒙元皇宫的修建。”工部尚书连忙向朱瀚介绍。
“原来如此。”朱瀚微微颔首。看卫池这年纪就知道,绝对是个老资格。
“刘申弘,你向魏大人解释一下。”
“是王爷。”朱瀚发话,刘申弘自然不敢怠慢:“卫大人工匠建房子也好,建造桥梁公路也罢,归根结底都是要给人用的。”
“我们大明匠人建造的时候,往往以个人的经验为标准。这也就造成了,很多东西的质量参差不齐。”
“如果只是普通的房屋桥路之类的,也许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可如果换成比较重要的项目,那情况就比较麻烦了。”
“就比如朝廷兴修黄河水利……”
“咳咳!”刘申弘还在向卫池解释,燕京工部尚书赵和伦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人家毕竟是工部尚书,刘申弘虽然不满,却也没有直接表示出来。
等赵和伦咳嗽的差不多了,他又继续讲解:“就比如黄河河堤的建造……”
“咳咳咳!”才开了个头,赵和伦又开始咳嗽。
朱瀚有些不耐烦的道:“赵尚书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赵和伦下意识的就想要否认。
可接触到朱瀚那冰冷的目光之后,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住这位英王殿下。
于是压低声音解释道:“英王殿下,黄河的事不吉利……”
朱瀚会意,修建黄河河堤,这可是蒙元覆灭的重要诱因之一。他们这些老官僚,真让他们做什么实事,往往都是畏首畏尾什么都做不好。
可让他们搞这些场面上的东西,他们又一个个精明的跟狐狸似的。
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让他们联想到很多东西。
“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我大明又不是蒙元。刘申弘,你继续!”
刘申弘清了清嗓子:“卫大人,就拿黄河的堤坝来举例。一旦洪水来临,有些地方的堤坝,几乎是不堪一击。而有些地方的堤坝,就算巨浪滔天,依旧固若金汤。为何如此?”
卫池想也没想的就反驳道:“此言大谬,黄河绵延数千里,每一段河堤地形不同,面对的压力也不同,怎么可能同日而语?”
对于这个问题,刘申弘却早有准备:“大人觉得这是因为地形不同,可据我所知,并非如此。”
“蒙元至正二十五年,黄河泛滥,金乡河堤遇水则溃。两年后至正二十七年,黄河又一次发大水,这一次金乡河堤表现却比之前好了许多,足足撑了三天,才被洪水冲垮。”
“这……”卫池迟疑道:“也许是之前的河堤年久失修,所以才会被大水冲垮?”
“不是。”刘申弘果断否认:“金乡的河堤,修建于至正二十一年,前前后后也不超过四年时间,哪怕当地衙门疏于管理,也不至于相差这么多。”
“更何况,至正二十年之后,蒙元朝廷贪腐愈发严重。正常情况下,这处河堤应该不如之前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