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安此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从苏醒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经历过两遍生死危机了,可以说他对目前的状况,是一丁点的头绪都没有。
那些什么“鬼月”,“黄仙”,“狐仙”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暂且不提。
单说他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为什么会被搬魂至此,此方世界究竟有何不同等等等等,大事小事,没有一件事能搞清楚。
本来还指望着能在二姑口中知道些什么,可她怎么一张嘴就是个一个坑,没说几句话,挖了好几个坑,现在又搞出个什么“新郎”“新娘”什么的……
你再是什么大神,也不能光挖坑,不填坑啊!
这到底……
突然,还没等胡不安在心中吐槽完,一条沾满水的毛巾,就猛然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再敢瞅你姑奶奶一眼,眼珠子都给你抠出来当炮踩!”
随后便又是金玲儿一阵难以入耳的辱骂声。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气,本还被二姑的话弄晕头脑的胡不安,又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他顿时心生怒意,一把扯开那条毛巾,目光却和金玲儿对了个正着。
只见此时的金玲儿对着自己呲着尖利的虎牙,十指弯曲成虎爪状,指尖的指甲也变得细长而锋锐。
她周身朱红流光似火,哪里还看得出来刚经过一场大战的虚弱,分明与他把黄仙揣进屋里时别无二致!
于是本还满是怒意的胡不安,看到面前如此的金玲儿后,吞了口唾沫,可耻的怂了。
胡不安心中怒意顿时熄火,目光向下一撇,抿着嘴盯着地板。
他只是不爽,可他又不是傻子。
我的天,那讨了封,明显已经步入人仙境地的黄皮子,都能被她一脚踹飞到屋里,还缠斗了那么久,她要是现在给自己一脚,简直难以想象……
所以这不是怂,这是面对危险时,合理的避险措施。
可那金玲儿哪里管他是怂是壮,竟单脚一踩,一跃一米多高,显露着锋牙利爪,便向着胡不安便扑了过来!
她速度极快,如一道赤影,眨眼间便扑到了胡不安的眼前。
甚至他都感受到那锋利的爪子,触碰到他咽喉的针刺感。
可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坐在一旁的二姑,猛的将手中细长的黄铜烟斗在桌角一磕,随后那飞扑至胡不安面前的金玲儿,身形竟反常的滞在半空,随后重压袭来,竟就这么直挺挺的摔到地上。
就仿佛是凭空出现了一只大手,将其按在了地上。
砸的地上的水盆瞬间四分五裂,澄澈的清水漫了一地。
而一旁的二姑却仍不依不饶,拄着椅子靠背站起身,提着黄铜烟斗,对着两人就是一人一个爆豆!
“大姑娘家家的,指着自己男人骂,成何体统!”
金玲儿听完也不说话,只是吃力的爬了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走向一旁捂着头蹲在墙角。
随后二姑又将枪口对准胡不安道:
“还有你,婆娘骂你你就骂回去,婆娘打你你就打回去,怂什么怂,我胡家女婿哪有你这么怂包的!”
胡不安感受着喉咙间温热的液体流下,心中却是一怔。
合着这老太太看热闹不嫌事大?
骂回去?打回去?您要是不出手,我现在都身首分离血溅当场了!
还有,什么时候金玲儿是我家的婆娘了!
这到底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过这种事,还不用胡不安开口,蹲在墙角的金玲儿便先是忍不住,回头朝着二姑叫喊道。
“二姑!我才不娶他!谁要娶这个丑了吧唧,又来历不明的白毛杂种!你再逼我,我就回大雪山找三奶奶上吊去!”
恍惚间,胡不安似乎瞧见那金玲儿,眼角似乎还挂着几滴泪珠,心中不忍唏嘘。
且不论嫁不嫁娶不娶的,就单说自己究竟是丑成什么样,才能气的这小姑奶奶又是哭又是上吊的?
而二姑见她这幅摸样,虽大为恼火,却也并未责骂,只是坐回那张椅子,抽了口烟袋。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他……”
二姑还在继续说着,但胡不安此刻却全无去聆听的心思。
此刻他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这地上的水渍之上。
这水清澈透亮,反射着摇曳的烛光,却也反射出胡不安此时的那张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