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副使的逼迫,范闲倒是也没有怎么动怒,他轻轻笑了笑:“如今萧娉姑娘只在陈园唱曲,陈大人如果真想要听,那就去问问陈院长吧,你们二人是本家,我估计陈院长应该不会拒绝。”
二皇子脸上笑容变澹。
陈副使脸色微红,轻轻哼了一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的饭桌气氛变得极为安静,主座上陆泽与身边女子谈笑的声音便显得大了许多,范闲面色不改的又看了陆泽一眼,语气轻缓:“太子殿下莫非也想听曲?”
这时,在范闲旁边的三皇子,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师傅范闲。
连三皇子都觉得此刻范闲展现的锋芒太盛,甚至连无心于今日这硝烟争斗的东宫都给拉了进来。
陆泽不再与身边两位女子谈笑,转过头来看着范闲,一本正经道:“想。”
刹那间,饭局上的气氛变得更是诡谲起来。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再度泛起,而枢密院那两位副使带着嘲讽的目光放在范闲身山,这位儋州来的私生子还真是煞风景到了极点,这时候竟然还想着跟太子殿下比比手腕。
“我家婉儿最近在府里闲得无事,不知怎么琢磨起来了曲艺,我本就想着在京中能找个懂曲子的来教导教导她,萧娉姑娘绝对是最合适人选。”
陆泽简单一番话,就把整件事情给定下了性来。
你范闲拿陈园的那个老家伙当挡箭牌,那我就拿我府里媳妇出来说事,陈萍萍说到底还是庆帝的老黑狗,难道这老家伙还可以出来跟我家婉儿来打擂台?
陆泽本就没想到要如何。
但范闲既然想要出来找存在感,那么陆泽只会应承下来。
范闲脸上笑容已然消失。
因为他也想起来了他最为心心念念的那个鸡腿姑娘现在赫然就是东宫的女主人。
“喝酒!”
“吃菜!”
大皇子宏亮的嗓音即使响起,主动出来解围。
陆泽神情平澹的跟这位大哥举杯致意,没有再去看范闲,接着又开始品起菜来。
但众人心里皆知晓,饭局的东家小范大人,这次算是吃了个不小的闷亏。
......
二月二,龙抬头。
入夜以后的京都变得极为热闹起来,大小酒楼里面均是人满为患的状态,只是许多人未曾知晓的是,趁着夜色朦胧,在那所名为监察院的院子里却是鱼龙贯出,宛如精密仪器般转动起来。
这天夜里,范闲在拜月楼开席宴请诸皇子以及权贵。
而真实的目的却是在拜月楼之外的行动,这位睚眦必报的小范大人自然没有忘记京郊外被刺杀的仇恨,尽管这时候隐藏在暗中的黑手还未完全暴露出来,但范闲还是选择对敌人们出手。
朝堂上,叶家成为了这次刺杀的背锅侠。
朝堂外,二皇子与长公主一脉则是成为了范闲复仇的对象。
今夜陪着二皇子一块来到拜月楼的还有他最为信任看重的剑客,快剑谢必安。
只是二皇子想着范闲不会胆大到对自己动手,这次刺杀跟二皇子没有半点干系,所以他便让谢必安提前回去歇息,同样是彰显着自己对这位即将迈入九品行列剑客的重视。
二皇子没有想到。
这一举动竟然成为了埋葬谢必安的坟墓。
拜月楼里的范闲并没有把刚刚吃的闷亏放在心上,虽然心里对于陆泽的重视程度已经上升到了个极为恐怖的地步,范闲看着陆泽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底气在哪里。
随着时间推移,饭局上的气氛终于变得稍稍融洽起来。
范闲讲述着他在京郊外的遭遇:“我从未想过军弩的威力竟然是这么大,难怪未及宗师级别的高手都轻易不会与战场上亲身厮杀,蚂蚁多了以后都能够咬死大象,单单七十柄的军弩就已经恐怖到了那种地步,如果...”
范闲笑了笑:“可能是我大半年时间未在京都露头,很多人都忘记了我是个什么性子。”
这是个刚刚来到京都,就敢在夜里公然痛殴尚书公子的角色。
更何况这时候在他身上贴着的重重标签又多了好几个。
二皇子听到这话以后只感觉心头有股子浓浓阴霾笼罩,今天夜里的饭局远比他想象中更平和,除却开头的不愉快之外,大家就是闲扯唠嗑,看上去就跟简单的宴席没有两样。
很快,拜月楼外便变得嘈杂起来。
诸多势力均有耳目急忙上来通报,到最后,只有大皇子与陆泽这边没有人在耳边低语,大皇子眉头紧皱的望了范闲一眼:“出什么事情了吗?”
只见二皇子那张略显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起来,神情显得有些痛苦,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陆泽见到以后,嘴角扬起,倒是对自己这位二哥的反应表示佩服。
“二皇子一脉家将府臣,与今夜被尽数诛杀。”
“其中,八品高手快剑谢必安,死于...乱箭穿心。”
“小范大人,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枢密院陈副使脸色同样难看。
就连军方都没有想到范闲的反击竟然是如此直接了当,甚至都敢公然杀人。
只见范闲偏了偏头,脸色挂着浓浓笑意,看着场上众人那震惊的神情,他只觉得心底极为快意:“哦?都死了吗?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没准是他们在大街上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只是目光洒向陆泽的时候,看着他那比自己还要平静的脸色。
范闲顿时又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爽快。
.......
饭局就如此迅速的到了尾声,诸位大人们纷纷离开。
这次不单单是二皇子一脉遭受到了残酷打击,朝堂上也有些品阶不高的官员被监察院带走收监,这次范闲的反击规模,似乎要比人们想象当中更偏激、血腥。
吃饱喝足的陆泽在临走之前,转过头对着范闲露出真诚的笑容。
“父皇昨日与我说,让我娶了你家妹子。”
“对我别那么大敌意,没准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呢。”
此刻,范闲的脸色宛如吃了苍蝇般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