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干脆全身而退。他从项目组退了出来。
上午,他去了一趟卫生院。
院长谭作人看到他,将他一把拉进房间问他道:“天明,你才出去几天,怎么就得罪了人?”
陆天明惊异地问道:“谭院长,我得罪谁了?”
“你这人,不是当官的料。”谭作人叹口气道:“我看啊,你还是安安心心当好医生吧。县医院的罗清明,不是想调你去县医院工作吗?你怎么没去?”
“没有这回事啊。”陆天明笑笑道:“没人跟我谈工作调动的事啊。”
谭作人一本正经地问道:“天明,你老实告诉我,如果县医院调你,你去不去?”
“不去。”陆天明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谭作人吃惊道:“天明,当医生与当官,我觉得当医生还是更适合你。你这人太正直,在官场里肯定混不开。”
陆天明笑笑道:“我又没打算混得很开。谭院长,说实话,我只想为老百姓做点事。”
“为老百姓做点事,不如直接当医生看病,给群众解决身体痛苦。”
陆天明摇头道:“身体的痛苦,有很多办法解决。思想上的痛苦,就不是人人都可以解决的了。”
谭作人就像不认识他一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缓缓摇头道:“你啊,会碰得头破血流。”
在苦水乡,陆天明觉得最懂自己的人,就是谭作人。
谭作人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怀才不遇的人。因此,他很多时候有愤世嫉俗的表现。
正因为他的愤世嫉俗,他就像被电焊焊住了一样,一辈子待在苦水乡。
在谭作人看来,山南县医疗界真正有水平的人,只有三个半人。第一个就是他,第二个算是县医院院长罗清明。第三个,就是卫生防疫站站长张濮存。
至于半个,是已经退休的老医生。
谭作人崇尚西医,却把中医诊疗手段当做行医首选。他坚决反对医院对病人进行过多的检查。他认为那是医院为创收,想方设法从病人口袋里掏钱。
他的这种看法,让他与主流格格不入,这也是他一直被压制在苦水乡的原因。
其实,以谭作人的水平,他完全可以在县医院担任主任医生。
“听说,你被赶出苦水泉项目了?”谭作人笑笑道:“这样也好。让他们去搞。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搞出花样来。”
陆天明笑道:“这样不好吗?无事一身轻。”
谭作人摇摇头道:“你别说得那么轻巧。天明啊,我是懂你的。你现在的心里应该非常痛苦。”
“我不痛苦。真的。”陆天明笑笑道:“只要他们把事做成功,这对苦水乡的人们就是一个好事。”
“他们成功与苦水乡的人有毛关系。”谭作人不屑道:“天明啊,你还是太天真了。”
聊了一会,陆天明从谭作人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原来他得罪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常务副县长肖科。
这个说法陆天明心里是不赞同的。心想自己与肖科几乎没有接触,怎么就得罪了他?
谭作人知道的显然比他多。他看陆天明一副懵懂的样子,又好气又心痛,指点他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水能变钱,而且价比黄金。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被你拿在手里?”
陆天明道:“我不过就是想给苦水乡的人,在家门口找到一个赚钱的机会。苦水泉如果开发成功了,产品上市且能得到社会认可,苦水乡的面貌就会有非常大的改变啊。”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谭作人说了一句非常时髦的话,“总之一句话,利益会蒙住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