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吃惊地瞪大眼道:“法?什么法?我问你,法大还是权大?”
陆天明笑笑道:“当然是法大。”
女人摇摇头道:“兄弟,你太天真了。法这东西,对我们普通老百姓就有用。对他们当官的人来说,就是狗屁。”
她缓缓叹口气道:“就拿我本人来说吧。我好好的一个人,要是有口饭吃,我怎么会天天抱着男人的一双臭脚,还要笑脸相迎啊。”
女人是开洗脚按摩店的。店里的服务人员,全部是一些没有正当职业的家庭妇女。
“其实,我也知道开这种店风险很大。”女人低声说道:“可是我没办法啊。我要不开,姐妹们就没地方赚钱啊。她们不赚钱,家里老人孩子要吃要喝怎么办?”
陆天明小声道:“可以找个正当一点的工作做啊。”
“正当工作?”女人扫了陆天明一眼,冷笑道:“你说这话,我就知道你是个干部。我问你,什么是正当工作?像我们这种没学历,没技术,又没背景的人,谁要我们?去饭店端盘子?去大街上扫街?钱少不说,也找不到门路啊。”
“你别小看扫大街的,人家想要这份工作,还得有人呢。”
陆天明心里明白女人是干什么的了。任何一个城市,都会存在社会的阴暗面。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就在这片阴暗地里艰难地生存。
有人曾形象地说过,任何一座城市,都会存在一条灯光暗淡的小街。这条小街往往是最不受城市待见的地方。但是,它却是许多家庭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希望。
“我们也是命苦。但我们不怨政府啊。”女人喃喃道:“我们不是贪图享受,好吃懒做的女人。可是我们没本事,我们只有靠身体赚钱。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们既不偷,也不抢,也不危害社会,为什么他们却容忍不了我们。”
女人说着说着,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她的眼泪啪嗒往下掉,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
“我这次要是被判了。我孩子怎么办啊?”
陆天明了解到,女人丈夫两年前得病死了,欠下了一屁股债。每到逢年过节,家里都被债主堵门要钱。
她又没一份正式工作。起初在医院搞保洁,又跟人去做家政。可是赚到的钱,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不用说她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儿子和一个刚读小学的女儿。
别的不说,光是每年开学要交的学费,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她在别人的怂恿下,开了一家洗脚按摩店。
她低声说道:“我保证,我从来就没做对不起孩子他爸的事。别人我就管不上了。”
陆天明试探问道:“你店里是不是有违法的事?”
女人挤出一丝笑容道:“兄弟,我看你是个很正气的人。你应该没去过我们这样的店里消费。其实啊,你们男人来店里消费,不就是图个玩吗?我不否认,我与客人之间有过暧昧,但从没越过雷池半步。”
陆天明一听女人说话,感觉她并非是个大字不识的家庭妇女。
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女人淡淡一笑道:“我原来是市棉纺厂的女工。厂子倒闭后,我们这帮姐妹都失了业。有嫁得好的,就在家当个家庭妇女了。我们这些老公没嫁好的,就只能自己寻口饭吃了。”
陆天明听得心情沉重了许多。
他也知道,社会并不像电视里宣传的那么美好。真实的社会,老百姓还有相当一部分挣扎在生存线上。
“兄弟啊,我看你就是个当官的。以后你官当大了,心里可要记得我们这些老百姓。”女人满脸希冀的神色说道:“要是多出几个好官,我们也不至于活得那么艰难。”
话音刚落,听到门外传来看守的声音,“陆天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