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连忙点头说道:“首长,我想听。”
秦老长叹一声道:“这只碗,跟随我五年。当年,我就是拿着这只碗,走村串户乞讨为生。”
秦老七岁便加入了乌鸦坳革命队伍。由于他年纪小,不被人注意,根据地便让秦老做了交通员。
交通员的作用,就是往返山南县城和根据地,将情报及时传递。
秦老以叫花子的身份来掩盖他的交通员身份。因此,他在担任根据地交通员之后,一直没有被敌人发现。
一次,秦老路过一家办喜宴的家里,主人见他可怜,便拿了不少的吃食给了他。
那时候根据地生活条件极为艰苦。一年到头很难看到肉。队员们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突然讨到了肉,小交通员第一个想法,便是将这满碗的肉,带回根据地让大伙一起吃。
可是,在他走出村口的时候,便遇到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小姑娘。
小姑娘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地上喝脏水。
看到小交通员过来,她便被小交通员手里端着的一碗肉吸引住了。
她痴痴地看着他碗里的肉,眼里流露出一丝渴望的眼神。
小交通员便问她,“人家办喜事,你怎么不过去讨碗饭吃?”
小姑娘羞涩一笑,“我不去。他们嫌我晦气。我不去。”
“他们怎么会嫌弃你晦气啊?”小交通员说道:“你才多大?你看我,不就讨了一碗肉来了。”
小姑娘的眼光,一刻都没离开过小交通员碗里的肉。小交通员能感受到她使劲咽下口水的声音。
“我爸打游击,被打死了。”小姑娘苦笑着道:“他们骂我爸是土匪,说我们一家都是土匪。我去,不但讨不到一口吃的,他们还会叫狗咬我。”
“你爸是打游击死的?”
小姑娘使劲点头,小声说道:“我爸原来就是乌鸦坳队伍上的。两年前,被他们抓住,剥了衣服,绑在村口的槐树上,活活被他们打死了。”
小交通员一听,顿时满腔怒火。他咬着牙说道:“小妹妹你放心,这个仇,总有一天会报的。”
他跟着小姑娘去了她家。
她家是一个低矮的小窝棚。地上的稻草堆里,躺着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女人。
小姑娘叫她娘。
小姑娘告诉小交通员,娘已经三天没沾米了。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就连糠饼都没有了一个。
小交通员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将讨来的肉,喂给她娘吃。
小姑娘的娘在吃过一块肉之后,精神显然好了许多。
她挣扎着坐起来,拉着小交通员的手说道:“孩子,我看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大娘日子不多了。我想求你一件事。”
小交通员顿时浑身都感到豪气,男子汉的勇敢和义气让他脱口而出道:“大娘,你有什么吩咐,我都按你说的去做。”
女人便拉起女儿的手,塞进小交通员的手里,一字一顿说道:“我把蝶儿交给你。你好生待她。等她长大了,就做你老婆。”
小交通员又惊又怕,赶紧说道:“大娘,您不要这样说。我保证,我会照顾好蝶儿一辈子。”
女人微微一笑,轻轻摸了一下小交通员的头,说道:“我和她爸,会在地下保佑你们。”
秦老说到这里时,眼里流出来浑浊的老泪。
陆天明忍不住问了一句,“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