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院里。
“如今什么时辰了,那个贱女人还不来请安,是想让老身像柔儿那样等她一个时辰吗”?
一个头戴深绿绣云纹抹额、眼角挂着一丝精明算计的妇人拍着椅背发怒。
此人正是赵家的当家人赵老夫人。
赵家祖上经商,也曾颇有资产。偏偏子孙后代不善经营,到赵文轩祖父那一辈几乎已经完全败落。其祖父痛下决心要改换门庭,决心举全家之力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来。
可惜三个儿子读书都不咋的,只有赵文轩的父亲得了个童生。
老爷子咬咬牙,用赵家仅剩的家底儿作聘,娶了镇上闵秀才的女儿,也就是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生有一子两女。赵家也是心狠,两个女儿小小年纪都给附近的富户做了妾,就为了多换点银钱供儿子科举。
可喜的是,独子赵文轩读书非常有天赋,科举路上一路高歌。赵老夫人也因此在赵家的地位极高,全家都认为她是赵家改换门庭的大功臣。
尤其赵文轩的祖父和父亲去世之后,赵老夫人在家族更是说一不二。尤其在富贵的儿媳妇面前,婆婆的威严拿捏的足足的。
赵老夫人说出这话,显然是一大早闵柔儿“站院门”事件已经传了过来。
“谁说不是呢”。
身后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翻着一双三眼眼,尖着嗓子搭腔:“柔儿小姐刚为赵家生下了长女,正该好好调养身子,来年才能再给老夫人生个大胖小子。哪能经得起夫人这么蹉磨……”
觑着赵老夫人神色,显然对这话满意,又继续拱火:
“等一会儿夫人请安来,老夫人您再是心善也别忙着心疼人,得好好教教夫人”。至于闵柔儿也没来请安,两人默契的提也不提。
“哼!”赵老夫人鼻孔里冷哼一声。此时有人进来,悄悄跟婆子说了几句。
“什么事啊,还得悄悄儿地说”?赵老夫人不满。
婆子陪着笑:“是念诗那丫头让人传话,说是柔儿小姐给夫人请安时晕倒了。就不过来请安了“。
“哦?那个贱女人又欺负柔儿了?实在太不像话了”!
话虽这么说,赵老夫人内心却没怎么当回咸。
“可不是嘛,听说夫人今天不知抽的什么风,还打了柔儿小姐一巴掌。柔儿小姐气不过,一头撞了桌子,人就晕了”……
“大夫去看了没有”?
孙嬷嬷也不知,转头看来传话的婢女。
婢女:“回老夫人的话,李府医已经过去了”。
“那就好。传我的话,这两天就让她好生歇着吧”。
“是!老夫人”。
等传话人走了,赵老夫人慢条斯理道:“柔儿这丫头不能有什么事吧“。
婆子笑道:“柔儿小姐聪明着呢,能有什么事。”
“再说,夫人那性子您还不清楚吗?她哪有那个胆量动您和老爷心尖上的人,多半是……”后面的话她没说,赵老夫人也了然。
多半是演戏,冤枉南汐的呗。
不怪闵柔儿这次受伤没人重视,实在是闵柔儿自从开始给南汐请安,每次都是笑盈盈的进去,眼泪汪汪地出来。
每次不是衣衫凌乱,就是发钗歪了。有时候耳环掉了一只,有时候脸上甚至顶着巴掌印……
但是,这府里除了原主,真傻的人也没几个。
别看赵文轩为此三天两头的问责原主,赵老夫人也常借此发作,其实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就是——演戏就演戏,怎么这次还撞了头,这么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