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这次打坐没那么忘我,听闻动静就掀起了眼皮,而此刻房里只有他一人在。
今日天有些阴,阳光不似昨日那般刺眼。伴随着丝丝凉风,从窗缝飘进来在秋日的清晨里很是舒适,怕是想下雨。
“吱呀——”
厢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寒儒,他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衣袍,看这样式应该是小陈给他拿的。视线向上,他脸上的伤看起来已经经过简单处理了,不再似昨天那般狼狈。
看着这张稚嫩的脸沈钰不禁感叹,山河月影,无尘之境自古出美男。这句话说的真对,寒儒哪怕伤成这样都难掩俊秀之色。
可惜沈裕没有这断袖之癖,他正了正神色,问他:“可是要去找你的师兄弟们?”
“是也不是”,寒儒见外头风有些凉,他转身合上了门,对沈钰说:“我已与师尊取得联系,师尊说此邪祟非同小可。怕生变故,便让我在此处等候,他已在来的路上了。”
沈钰并不好奇他的师尊是谁,毕竟山河月影总共就这么几个长老,他若有所思的颔首,说道:“那你就等着吧。”
“吱呀——”厢房门又被推开,这次来的是小陈。他昨夜没休息好,那张黝黑的脸上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双眼皮极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感。
“阿雪起来了”,他可见到沈钰时,却笑了起来,说:“夫人让我请两位去一同用早膳。”
沈钰也冲他笑了笑,心底有些发酸。
想来自己还真是打搅到小陈了,先是在半山腰把人家吓得魂飞魄散。接着又缠着人家把自己带回来,这又是准备膳食又是烧洗澡水的。结果还因为自己而引回来一只邪祟把整个陈府搅得鸡犬不宁。可即便如此,他至今都没听到小陈讲过半句怨言。
他有些愧疚。
沈钰对寒儒说:“那便一同去吧。”
寒儒颔首,说:“我先放个信号烟花。”
沈钰冲他笑了笑,说:“好。”
几人一同出来,小陈转身合上门。回头一看,寒儒拿着一节小小的信号弹已经举高了手。
烟花被引燃,“砰”的一声窜上天去,在空中炸起一朵小小的金花。噼里啪啦绚丽夺目,化出点点星光后烟消云散。
没有月亮的图案,那点点星光是星星。
沈钰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他回过头来看向寒儒,脸色变有些难看。
寒儒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白公子怎么……这副表情?”
沈钰唇瓣翕动,喃喃问道:“你怎么的是用无尘之境的信号烟花?”
寒儒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解释道:“在下出自无尘之境,自然就得用无尘之境的信号烟花。”
“无尘之境!?”
听到这四个字沈钰顿感惊悚,双眸微睁,故而又问他:“那你怎么穿的是山河月影的派服?”
寒儒笑了笑,表情有些窘迫,他说:“说来惭愧,前些日子御剑飞行……呃一时不慎。撞上了一只飞鸟,不幸跌入水中,派服被树枝勾破了。路上又正巧偶遇山河月影的师兄弟们,这才向他们借了一身穿上。”
假的!
寒儒那日路过一处清泉,趁着寒川不在,一时兴起就想洗个澡,结果洗完后发现派服被人偷了!
岂有此理!居然还有人偷衣服的!
“你师尊是谁?”沈钰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提到这个寒儒登时满面红光,昂首挺胸,似乎作为这个人的徒弟他很是骄傲。于是便提高了音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在下是无尘之境尊主寒川,寒雪尽的闭门、亲传、首席、大弟子。”
沈钰双眸蓦地睁大,整个人都僵住了。
寒雪尽这三个字犹如一道响雷在耳边炸起,沈钰瞬间如坠冰窟。他看着寒儒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可耳畔的声音却愈发模糊,甚至有些窒息,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就连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寒儒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注意到沈钰的变化,“公子既然知道无尘之境和山河月影,那我师尊寒川你应该也知道吧,就是人称心净无尘的寒……”
“你说”,沈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师尊是谁?”
寒儒乖乖的回答道:“人称心净无尘的寒川,寒二尊主寒雪尽啊。”
“!!!”
沈钰猛的后退一步,差点撞上小陈。
小陈扶了他一把,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沈钰站直了身板,不用他扶,问道:“为何不早说?”
寒儒实话实说:“公子好像,也没问啊。”
沈钰:“………”
——
片刻后,三个男人在陈府门口拉拉扯扯。
小陈拉着沈钰不让他走:“老爷马上就回来了,等拿了酬劳再走也不迟啊!”
沈钰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武器还没拿,于是把手抽回来,扭头又去厢房找那根竹竿,边走边说:“不要了不要了,若是给我,小陈哥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在此叨扰了你两日,那酬劳就全当做是感谢你与品哥的救命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