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每天不是守在山脚下就是在沈钰住所等他回来,他脑海里构思了长篇大论以及一堆关心他的话语,他心里千盼万盼盼着他能早点回来。毕竟从前每次争吵都是沈钰率先低头认错,但这次不同,这次他想先低这个头,可真当他站到自己面前时他却哑了声。
“那你”,沈骏还是不死心,负在身后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腿,强迫自己说道:“可要吃点?”
沈钰:“………”
“哦,你已经吃过了”,沈骏立马又想在找一个话题,“那你……”
他知道沈骏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但他今日实在是无心与他交谈,于是便说:“我困了,想睡了。”
沈骏微不可察的怔了怔,自身的傲骨使他习惯性作罢,“好,那你先休息,我们……我们……”
“好”,沈钰两步从他身边经过,淡声道:“那我先休息了。”
沈骏这才彻底愣住。
直到住所的房门打开又合上,沈骏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没指望沈钰会这么快消气但他也不至于冷漠至此吧?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沈骏并没有感到愤怒,反而第一时间开始自我反思。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卡壳成这样,那是你亲哥啊沈涧渂,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哥。
你的伤势如何了?
见到寒川了吗?
无尘之境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我们明天再见。
这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话吗?
共计就这么几个字怎么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呢?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他狠狠的砸了一拳面前的空气,接着又极其不甘心的回过头。结果发现沈钰自进入住所后就没了动静,屋内甚至连烛台都没点亮一盏,若不是他亲眼见着沈钰走了进去,不然他还以为人没回来呢。
今日不行就明日吧,反正寒川走了,反正阿听也不在,如今沈钰只是他一个人的堂哥。他们有的是时间,同在一个门派,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急这一时,今日便让他好好休息罢,毕竟来去不过短短几日,想来他也并没在无尘之地多留。
想到这里沈骏才终于舍得默默离去,而进入住所后的沈钰哪也没去,他就紧挨着大门坐下,看着已经被收拾过的房间他只觉得怅然若失。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有余,这个房间对他来说在熟悉不过,可现在他却感到丝丝陌生。从前也没发觉它这么大,这么空啊。
自己不在的时日已经有人来收拾过了,平日放在地上的两床被褥如今已经消失不见,有一床静静的摆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另一床则不知所踪。
许是怕自己睹物思人,许是知道他往后再也不需要了,所以连带着关于寒川的痕迹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不敢点灯,他怕寒川已然不在的事实变得更加清晰,熟悉的住所在他眼里如今像是地狱,他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每眨一次眼他的脑海中都能浮现出与寒川在这的点点滴滴,闭眼即是回忆,睁眼则是失去。
像是又回到了失去阿听的时候,可如今却与那时不同。那时自己可以随时随地放声大哭,可以不用压抑自己的情绪可以无所顾忌。谁敢笑他他就打谁,打不过他就骂,骂不过他就跑,不行就下次再收拾他。
可如今他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家里,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家人,还有自己的弟弟,可却连哭都不敢出声。
在他心里他从来都没有责怪过沈骏,他也深知他的顾虑,也明白他是在以大局为重。可沈钰一想到寒川那日在门口磕的那个响头他就怎么都安不下心来,是他自私那就算他自私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再也不敢了,失去的后劲太大了,他宁愿从未拥有过,他后悔了,他真的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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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钰这一晚失眠了,他一直蜷缩在门口没有动过,直到天微微亮起时他才起身要去洗漱,毕竟自己身上还穿着寒河的衣袍,在派中走动不太合适。
起身去柜子里翻找衣袍时才发觉桌上有吃的,有一壶早已凉透的茶,还有两个馒头,还有一碟被盖住的菜。
想来这几日自己不在,他便每日都给自己留好吃食,生怕自己回来时饿着。
洗漱完后沈钰来到桌案前把饭吃了,他咀嚼着干巴的馒头,就着凉透的咸菜,喝着冰冷的茶水,心里却觉出丝丝温暖,他不想糟蹋沈骏的心意。
吃饱喝足后他收拾了碗筷,出门时天才微微蓝,将碗筷送回膳膛后就去领任务准备去执行委派了。
就连记事房的人都不由得惊呼他今日居然来的这么早。
“有三日没见着师兄了”,记事房的弟子正翻阅着这几日还未解决的委派说道:“还当师兄又闭关了呢。”
“有些私事出去了一趟”,沈钰问道:“今日有几个委派?”
“师兄稍等”,男修从头看到尾,最后对他说:“一共有十个,其中有五个集中在一个地方,师兄……”
“那这五个都交给我吧”,沈钰脸上没什么表情,男修看不出他的情绪,“就当我把前几日偷的懒给补回来了。”
“好嘞”,男修咧嘴一笑,立马就取出纸笔给他写上地点及事件,边写边说:“果然还是月尘师兄靠谱,一出手便能解决一切麻烦。”
“我不在不是还有沈骏吗?”沈钰带着戏谑的口吻说他:“你这话让他听到他可要不高兴了。”
“说来奇怪”,男修突然停下笔,蹙起眉头对他说道:“少主这几日看上去兴致不高,跟蔫了似的,委派不是大事他基本都不过问,课业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基本就一直待在派中哪也不去。”
“行了,赶紧写吧”,沈钰打断他说道:“五个呢,你在拖下去我今晚又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