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晏听手撑膝盖托着下巴,随意捡起一根树杈,不断的撩拨着火堆里燃烧的灰烬,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在这看着。”
“你得跟我一起去”,晏海把他拉了起来,说道:“不然没人帮我放风。”
“你这是要去哪?”晏听忍不住问道:“还需要放风?”
“前方不远处有一小片池塘,我瞧着还挺干净”,晏海解释道:“来回一趟太远太麻烦,我性子急,一会不见你我就浑身不自在,跑这一趟怕是又会出汗,还是就近洗洗算了,外衣待会用火烤烤就干了。”
“那你自己去就是了”,晏听不悦的蹙起眉头,收回了手,然后又坐回椅子上,嘟囔道:“如今外面只有傀儡跟邪祟,难不成你还怕它们?”
“啧!”晏海又把他拉了起来,委屈巴巴的说道:“这不是怕被某些对我图谋不轨的姑娘给盯上,说不定人家正好看我一丝不挂,直接扑过来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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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省省吧”,晏听斜瞥了他一眼,极其不耐烦的说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姑娘?要是真有,那你就从了吧,反正吃亏的也是她。”
“无渡~”晏海快委屈死了,扁着嘴抱怨道:“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我可不想做对不起我家无渡的事,我洗澡有多快你是知道的,左右也用不了半个时辰,晏竹一人足矣。”
晏听快被他烦死了,无奈之下只好提起一根火把陪着他一起去了,好在晏海确实没骗他,池塘离城门并不远。穿过一小片茂密的树林,一到池塘边晏海三下两除二就脱了个一干二净,随后早就燥热难耐的他便直接下了水,回头还不忘对晏听说道:“衣袍你丢水里就行,我自己洗。”
要么晏海说他晏听是天作之合呢,只见晏听将火把随意的插在土里,随后就从乾坤袖中取出来两块皂角,一块丢给了他,一块用来给晏海洗衣袍。
当晏海被皂角砸中时都惊呆了,他立马游到晏听身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居然还会随身携带皂角?”
微弱的火光映在两人的脸上,晏听卷起袖子正专心致志的给他清洗衣袍,闻言敷衍了一句:“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有过从前在外流浪的经历,所以如今的晏听其实会有一点洁癖,再加上十二屿离陆地很远,所以他每次外出执行委派或者是办事,都会随身带好一些在外留宿的用品,以往万一。
“别洗了”,晏海立马捉住了他的手,但是也来不及了,他手上的纱布已经被池水淋湿,白色的表层又浮现出浅浅的药色,晏海心疼的将它捧在手里,仰头看向他说道:“这才刚上了药。”
“无事”,多的他也不想说了,省的晏海又嘟嘟囔囔强调自己不是奴才之类的,但该做的事他一件都不会落下,晏听将手抽了回来,随后又继续清洗他的外衣,催促道:“要洗就赶紧洗,城门如今只有晏竹一人在守,要是又遇到昨夜那种情况他应付不来。”
“不许动!”晏海又捉住了他的手腕,更加强硬的说道:“再洗我就连你也一块洗了。”
“请问晏大少主”,晏听无奈的叹了叹气,满脸幽怨的看着他问道:“我不洗你穿什么?”
“我……我自己”,微弱的火光映入眼帘,将他的心虚与没底气都在夜晚无尽放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自己能洗。”
晏听:“………”
能洗才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小便娇生惯养的大少主怎么可能会洗。晏听懒得理他了,直接将手抽了回来又继续洗。
晏海不耐烦了,他直接拽着他的手腕将人猛地往下一拉,“扑通”一声,晏听直接整个人掉进了水里。
晏海的高度池水正好能到他下巴处,但晏听没他高,这一落水便直接将他淹没在其中,晏海忘记他不够高,当池水没过晏听的头顶时,他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捞了起来。
“咳!咳咳”,晏听冷不丁喝了好几口池水,心跳也因为受惊过度而疯狂跳动,整个鼻腔瞬间变得又酸又痛,止不住的咳嗽:“咳咳咳!”
“无渡,无渡!”晏海大惊失色,半托半搂着他,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打他的后背,关切道:“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晏无矢!”晏听立马将门面的墨发拨于脑后,他喘着粗气,等回过神来后他忍无可忍的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去,咬牙切齿道:“你去死!”
“嗷!”晏海半边脸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但他不得不忍着,满脸歉意的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听我的,你……”
火光偏偏在这一刻闪了闪,四目相交的那一瞬两人都愣住了,他捞人的时候不小心扯掉了他的腰封,此刻他的衣袍正好松开了,而衣襟滑落的恰到好处,正好就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锁骨。
出水芙蓉。
啧,晏海又疯了。
“干什么!?”晏听察觉到面前之人在逐渐升温,他在那双如野兽般野性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危险的韵味,吓得他蓦地睁大了双眸,震惊道:“你别跟我说你要在这里……唔!”
知道畜生吧,畜生就是没有什么脑子,它们不会考虑任何,容易被欲望支配意识。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想做什么就做,甚至还没有人性。
池中翻江倒海,晏海感念他的洗衣之恩所以也干脆帮他把本就干净的衣袍给扯了下来。但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公子,他对于洗衣服的概念就是扔进水里,浸泡过后再拿出来晾干就行。
所以他把衣袍随意的丢弃到一旁,想起适才挨的那一拳,此时的他应该是越想越气,恼羞成怒,所以他选择先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收拾一顿,然后再给他洗衣袍。
他反手一挥熄灭了火光,至此两人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平静的池水此刻正掀起惊涛骇浪,浪花飞溅,周边的一草一木无一幸免。
它们无声的偷窥着池中的戏水,皎月笼罩着润色的肌肤,就连晏海身上小麦色的肌肤,都因为柔和的月色而变得有些白皙。
惨白的手指深深陷进了土壤里,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晏听用尽全力稳住身形,墨发在动荡中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晏海扶着他的肩膀,不断的向他报那一拳之仇,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只有阵阵鼻息在寂静的夜晚中变得搁格外清晰,晏听死死的咬住下唇,额头磕在手背上,黑夜中的恐惧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他想死,也想让身后之人一起死。
腰间的曲线犹如夜空中的皎月,点点滴滴的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又顺着弧度滑落至池中消失不见。
原本微凉的池水因为交织而变得温润柔和,总以为这世上没有水扑不灭的火,却不曾想心中的烈火居然能在池中燃烧得那么凶,那么烈,且还不畏水,也不畏风。
晏海莫名其妙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毕竟出了汗后就会被立马冲洗干净,感受到掌中窄小肩膀的动静,他缓缓低下头,湿润的墨发轻抚脸颊,他低低的问道:“无渡,刺激么?”
“滚……”晏听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怒不可恕的说道:“滚!!!”
水中的阻力实在是太大,两人的举动都被放慢,忍无可忍的晏海“唰”一声爬上了岸,他不忘把晏听捞起,又扯过自己还未清洗干净的衣袍铺在地上,然后把人扔了过去。
野外的杂草未经修饰而显得有些硬,它们的脾气挺大,被人践踏后努力的钻过夏日凉薄的衣袍,想把践踏它们的人刺成千疮百孔。
“好刺”,胸膛跌宕起伏,眼帘半垂,晏听柔唇轻启,齿间呢喃道:“不舒服。”
“很快”,晏海垂下眼帘,大掌轻抚白皙的脸颊,鼻息混着话语倾泻而出,他安抚道:“再忍一下……就,结束了。”
他发觉自己的惩罚好像太过分了,但也可能是晏听的皮太薄了,明明是在黑暗之中,明明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可他却清晰的看得见垂泪眼眸中的眼波流转,还有眼尾的绯红。
掌心跟膝盖不断的碾压着这些欺负晏听的杂草,微风拂过被汗水浸湿的肌肤,墨发在空中如柳絮般肆意的飘扬。
纱布不知何时脱落,泛白的伤口清晰可见,可他却无视了伤口的疼痛,紧紧的攥住一处衣角,直至崩裂,破开,猩红的鲜血又再次流出。
“无渡,你爱我么?”晏海又变了,他的问题对于晏听来说越来越刁钻,越来越得寸进尺,他又问了一遍:“你爱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