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官方侦探——奥古斯特迪潘的助手,我跟随他回到了现场。
经历大概十多分钟的颠簸,我终于有机会重新审视这座摇摇欲坠的烂尾楼:
它的建筑风格古香古色,似乎已年代久远,颜色大大剥落。细小的霉斑布满了外墙,悬垂在檐下,像乱结的蛛网。这里的一切并不特别破落,石墙没有坍塌;完整如初的布局和个别粉碎的石块显得极不协调。
除非是眼光锐利的观察者,才能发现一条看不太清的裂隙,不知从何处蜿蜒而下,一路锯齿型地裂到墙根。
我奋力地抬头仰视,这座足有四层的楼,虽然已经封顶——最上方是一层天台,但它似乎并不愿止步于此,上面还树立着几根早已锈迹斑斑的钢筋,等待遥遥无期的再次开工……
“张胤,你能看出什么?”
“这个……”我挠了挠头,不确定的推理道,“左边是书店,右侧是商场,它立在中间,先不管这楼开工时是怎么想的,真凶倒是可以直接混进人群——不过如果对照两边的监控,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
“那不在我们管辖范围内,”迪潘打断了我,稍稍整理了下他那身黑色西服,“监控视频为官方所有,只有侦探完成推理,指认凶手后,风都内部才有资格察看……”
“发生在现实的,推理游戏吗。。。”
迪潘没有回应我的感慨,他打量一番烂尾楼的外围,微微愣神,似乎发现了什么,而后便拄着手杖,径直踏入其中
进入烂尾楼后,我环视四周,这才发现门道中竟也有一个正闪着亮光的摄像头。
“这便是——官方的权力……”
将杀人案当做针对官方侦探的挑战,找出真相的过程俨然变成了某种推理游戏,死去的人命似乎并不重要,真凶与侦探的博弈均在所谓“官方”的眼皮底下进行……
一股没来由的寒意贯穿我的整个身体:大概在某些人的眼里,真相并不重要,死亡并不重要,唯有解开谜题的曲折过程,可以成为他们饭局上的谈资笑料……
直到迪潘在前方催促,有些愣神的我才重新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地方,就是你倒下的位置吧……的确,拖拽的痕迹很明显。”
然而,沿着痕迹前进,我们最后来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一个极其普通的房间,没有尸体,没有凶杀案,什么都没有,用“家徒四壁”来表示也不为过……
“这道痕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迪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离开房间,打开了对面的另一扇门:
真正的案发现场——
和之前所见到的一样,不过尸体已然被带走,只留下白线的轮廓,倒下的木桶——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葡萄酒气味,比起之前简直稀薄了百倍有余。
“依我看,这滩葡萄酒并非意外,而是凶手有意为之——ta想通过稀释血液让我们混淆死者的死亡时间;又或者,留在此处的血液会揭示他的身份……”
听了我的推理,迪潘只是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这个并不算大的房间里走走停停,察看这里一切可以让他感兴趣的陈设。
对此我感到有些无趣,经过整整一夜,留下的东西总会有些变化。于是,我开始努力回想着之前的所见所闻——奇怪,当时明明双手沾满鲜血,亦或是葡萄酒——我实在无法分辨回忆中的颜色,最有可能是两者皆有,可是,为何我却如此镇定,竟没对自己起过一丝怀疑……
毕竟,我的精神状态实在不敢恭维,幻听只是一个方面,有时候,当我沉浸在思考时,眼前也会出现一番逼真的景象——虽然我能分辨出这些只是普通的案件重演,可谁又能保证,我的病情一点也没有加重。。。
那时的我,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审视着那不会说话的尸体?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审视有可能犯下罪案的自己?
我摇了摇头,这不是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
总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如今所看到,与之前的景象有些微妙的违和感,可是,我却无法找到有什么不同。。。
正当我绞尽脑汁奋力回想的时候,床底下传来了猫叫的声音,嘶哑,微弱,仿佛即将断了生息。。。
循着声音,刚想蹲下身子去查看,它却自己跳了出来
那是一只最为普通的黑猫,除了胸前一块白斑,其余皆是纯墨,它的毛发并不杂乱,看来是有人在照顾。
它的一只眼睛是绿色的,如同未被打磨的翡翠,而另一只眼睛——已被某人残忍的挖出,根据它的伤口,我敢确定,这明显是人为的施虐。
那只眼巢空洞着,当我看向它时,那深邃的黑暗仿若漩涡一般,似乎要将我整个人吸进去……
瞎了一只眼睛,因此这只黑猫的身上,增添了丝狠厉的意味。
还有一点,它的嘴角上,似乎有一道未干的血迹
“目击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