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走出了教室，看到李雅芳并未走远，只是贴墙站在走廊的角落，默默地抹着眼泪，英语老师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这会儿，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英语老师思索片刻，还是迈步朝着李雅芳走了过去。
见有人靠近，李雅芳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转头发现是老师，她赶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在这半个学期里，几乎所有接触过李雅芳的老师对她都有着相同的认知。成绩出色，潜力巨大，可惜性格略显内向，还有那么一点点自卑。
英语老师也不例外，她走到对方跟前，目光复杂地在李雅芳身上打量了一番，温和地开口问道：“李同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能跟老师讲讲吗？还是……你奶奶的身体又出现状况了？”
李雅芳家里的情况，经过报社的渲染以及同学互助会的宣传之后，在学校里乃至整个社会上，都已不是什么秘密。英语老师甚至还给她奶奶捐过 100 块钱。
李雅芳眼角的泪痕未干，她看了看英语老师，摇头说道：“谢谢汪老师，我没事，奶奶也挺好的。”
英语老师见她不愿说，便叹了口气，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要跟老师讲，家里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告知老师，可别因此影响了自己的学习，明白了吗？”
李雅芳心里满是苦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英语老师看着她，目光中透着些许怜悯，轻声问道：“好点了没？”
李雅芳点了点头，回应道：“我好多了。”
英语老师颔首：“好点了就早点回教室吧，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别人还以为你被处罚了呢。”
李雅芳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低着头走回了教室。
英语老师望着她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李雅芳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陈奉阳见她情绪稳定了许多，才带着担忧小声询问：“你没事吧？”
李雅芳摇了摇头，打开英语课本读了起来。
陈奉阳想找个话题安慰她几句，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堂课下来，整个人的思绪都在飘忽不定。
下了课，陈奉阳才试探着问道：“要不……那肖像我暂时不画了？”
李雅芳这会儿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说道：“不用，你画吧，我没事，还能跟你说哪些地方有瑕疵。”
陈奉阳有些为难，看了她一眼，说：“其实……我知道你为何如此伤心，毕竟，万一你爸要是真被判刑了，你的学业也……”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表达得十分清楚。李雅芳苦笑一声，吸了口气，说：“我奶奶总说我命不好，生在这样的家庭，以前我觉得先天条件不足，总能通过后天努力来弥补，但现在……呵呵！原来社会一直都是如此，穷人的孩子大概永远只能是穷人。”
“你别这么说。”陈奉阳赶忙安慰：“万一……是警察弄错了呢，万一不是你爸干的，只是一场误会……”
不等他说完，李雅芳便摇了摇头，说道：“你快画吧，待会放学不是还要给人送去吗？等你画好了，让我交给她，好吗？”
陈奉阳有些为难，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在经过李雅芳的反复确认之后，肖像画终于完成了，而且李雅芳也承认，陈奉阳画得极为相像，画面上的人就是她爸。
放学以后，陈奉阳跟李雅芳一同走出了校门，果然看到了陈燕儿的那辆宝马车就停在学校门外不远处。陈奉阳迟疑了片刻，还是朝着陈燕儿的汽车走去。
陈燕儿老远就看到了陈奉阳，以及跟在他身后那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生，之前她们在医院见过。陈燕儿走下车，冲着两人招了招手。
当陈燕儿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陈奉阳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时，不禁没好气地数落道：“你这臭小子？又忽悠我是不是，画呢？别告诉我你忘了？”
陈奉阳迟疑着不吭声。正当陈燕儿有些生气的时候，李雅芳脱下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肖像画，递给了陈燕儿，说道：“燕儿姐，画在我这呢。”
陈燕儿有些狐疑地接过画看了看，又分别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不禁皱了皱眉，问道：“你俩这是咋了？吵架了？”
陈奉阳的目光始终盯着陈燕儿手里的画像，犹豫着开口问道：“师娘，这画上的人真是嫌疑人吗？”
陈燕儿有些古怪地看了看他，说：“我咋知道，具体我也没见过，得找个证人问问。”
“那他犯了什么罪？”李雅芳开口问道。
陈燕儿看了她俩一眼，身为刑警的职业特性让她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异样，略微沉默后，陈燕儿说：“入室盗窃，蓄意损害他人财产，持刀伤人。怎么了？你们两个……认识这人？”
两人同时沉默了片刻，李雅芳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点了点头，说：“燕儿姐，不瞒您说，这画上的人，他是我爸？”
“你爸？”陈燕儿的表情和陈奉阳刚听说这个答案时一模一样，惊得张大了嘴巴。
气氛沉默了一瞬，陈燕儿才眨了眨眼睛，看向李雅芳，问：“你……你没弄错吧？”
李雅芳低着头，脸上满是羞愧，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
陈燕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他是不是嫌疑人我还不能确定，具体我得找那个游戏厅的工作人员核实一下，你们……要一起去吗？”
李雅芳抬头，一脸复杂地看向陈燕儿，问：“可以吗？”
陈燕儿点头，随即看向陈奉阳。
陈奉阳沉默了片刻，说：“我……还是不去了，回去晚了我妈又得揍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他看向李雅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啥，最后只能跟陈燕儿嘱咐了一句：“师娘，麻烦您照顾好她。”
陈燕儿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李雅芳，说道：“那走吧，上车，我顺便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