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才知,溟海无愧于海之名。烟波浩淼,高远深邃的苍穹,显得碧蓝如洗,漫天白云千载空悠悠,齐齐倒影于平整的水面,其衔远山,吞长江之恢弘,非画难以述。直至夕阳在山,月影初显,溟海之上静影沉璧。跃起时,万千支流共显一月,此时方知,何为月映万川。
“铮——”
逆业出鞘,拧身,拔剑,月华洒在剑上,顿起千万剑光。
陆昭昭按着支离易中所写,月映万川需激万千剑意,以手中剑为主,四散刺去,而后归一。
先是立剑,后转平剑,剑尖高与肩平时,刺出!而后,云剑、提剑……
月光皎皎,一泻千里,水中起舞的逆业犹如一幅泼墨山水画,繁复剑式挑起的剑气如霞,绵延不绝,和着月光,一时难以分辨剑影与月影。扫剑时挑起的水花在一瞬间又被破开,交叠的剑意轻擦过顽石,震响了湖面,一时间尘土弥漫,碎石四溅。
一道、两道、三道……
不够,还要更多的剑气!
十道、二十道、三十道……
还是不够!
陆昭昭狠狠地咬着下唇,她的嘴里早已满是血腥,可哪怕她再如何努力,剑气仍是不过百。
百都不过,何谈千道万道!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五次!
哪怕再试百次千次,又有何难!
“噌。”
逆业发出一声闷响,激起的波涛反推,一股拍在了剑身。
陆昭昭只来得及横剑胸前,却仍被反噬的剑气打的连连后退。
“哧——”她不断退后,逆业插在地里,想要遏制这股劲。
“咳。”一抹殷红自她的嘴角流出,陆昭昭用衣袖随意擦拭了一下,重新抬起头看向湖中央。
这是她在此处的第五个晚上了,剑气从第一天的十五道,到今天已能挥出上百道。
可随着挥出的剑气数量增多,她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它们的方向和力道,这才一时失手被剑气围攻反噬。
究竟要怎么做呢?
陆昭昭拿起剑对着月亮,逆业在被执起的一霎那,放出了无数耀眼光芒,刺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待缓缓睁开眼,月正被一片乌云渐渐覆盖。
逆业周身的光也越来越弱,直到月亮被完全覆盖住,逆业凌厉的剑意彻底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如隐者般幽咽冷涩,此刻的它,是刺客手中的杀人剑。
陆昭昭若有所思,她看着手中变幻了模样的剑,在乌云散尽后又重现光芒。
何为月映万川?
是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切摄;还是无极而太极;又或是理一分殊。
陆昭昭此刻也分不清了,因为逆业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又一次来到了湖中央,此刻,长烟一空,皓月千里。
剑气激起的水花又在下一刻被更多的剑气分割开。
已经数不清多少道剑气了,又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数。
此刻,执剑而行的不是陆昭昭,而是逆业剑带着她行动,随意而起,乘意而动,千万剑气在万川月影上四散,而后又汇聚于逆业剑上,汇成一剑。
再没有比此刻更适合出剑了,陆昭昭心想。
于是,自然而然的一剑挥出。
宛如一道月光划过,片刻后,面前的小山丘竟被切开!
“啪啪啪。”
远处湖边亭廊传来数道掌声,陆昭昭有些惊诧,她此前并没有感受到别人的气息。
她转身,是一个白胡子老者,旁边还跟着一位穿着青衫的青年。
“一剑开山,好剑!好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