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佛有什么好拜的,女儿也没什么事儿求到他,万事都有爹爹和哥哥呢~”周懿笑着就拉住周光远的胳膊撒起娇来。
周光远立刻就舍不得说重话了,跟上来的周道也苦笑着把责怪的话咽了下去。
“那也不行,这里人多眼杂,鱼目混珠,万一你要跑丢了,让爹爹怎么办?”
眼看着儿子指不上,周光远只好做了点心理建设继续扮做严父的模样教导女儿。
“爹爹~,女儿都十七了,哪能像爹爹说的那般不堪?”周懿不乐意的娇嗔道。
帷帽下的脸色微微泛红,蜜意流淌在心间,似乎在父亲心里自己永远是个孩子。
“道儿,你先跟大师去看看住处。为父带懿儿去见个人……”周光远也败下阵来。
这倒是让周懿颇为好奇,父女俩在周懿的莺歌燕语中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本该是畅通无阻,一行人却不得不停下来。因为院门被一头大青牛堵住了。那头牛就直愣愣的瞅着两人,不动如山。
院子里的一间静室里,对坐着两个人正在下棋。一侧山羊胡子的灰袍老道士俨然是早应该葬在大江里的臭棋篓子谭平安。
而另一侧坐着的则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美貌尼姑。虽是尼姑,却艳若牡丹,虽是妇人,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谭平安还是个臭棋篓子!”妇人将一颗黑子随意的丢在了棋盘上,谭平安的大龙被屠戮殆尽。
“老道自是比不上太后,可太后又何必执着呢?天下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谭平安这次没有再耍赖,而是干脆的投子认输。
“你非朕,自然也不知朕。这天下是朕的,朕可以给,但他不能抢。至于你说的天下与朕何干?”周穆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谭平安嘴角抽了抽,要说抢,不也是你抢你丈夫和儿子的吗?
“太后,圣人说到底也是你的后代,岂有祖孙相煎的道理?难道那个位置就那么让人着迷吗?让太后连天下苍生都不顾了?”
“朕可以有很多孩子,但却容不下几个逆子。至于那个位置?朕也没兴趣了。倒是想看看等朕把这棋盘掀了会是什么样子!”
周穆慈说着就把手里剩余的一颗棋子随意扔在了棋盘上,随着“铛”的一声,本来摆放有序的黑白棋子瞬时化为了灰烬。
谭平安并不吃惊,只是心里暗叹了一声,拍了拍破旧的道袍费力的站了起来。
“太后,人不与天争!老道知道太后智计无双。但无人算无遗策,老道也不能!”
“朕一生从不信天意,诓骗俗人的鬼话罢了。”周穆慈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朕假死脱身才保全性命,养病十载才至今日。为何?因为朕不服!那就让朕看看你谭平安口中的天意能否是朕的对手!”
“老道从来不是太后的敌人,相反还帮了太后不少,可咱们终究都是俗人罢了。浩劫将至,太后以为真能独善其身不成?”
谭平安的声音渐渐远去,院子里只留下斑驳的树荫。周穆慈愣着看了好长的时间,恍惚间看见了一张明媚的笑脸。
“您就是我姑奶奶?懿儿怎么没见过你啊?”周懿看着眼前的尼姑有些吃惊。不光是因为有个亲戚,还因为自己从未听说过。
“懿儿,不许胡闹。姑姑,光远带着懿儿来看您了!”周光远说话小心翼翼。
不光因为这位曾经权倾天下,还因为按照真实辈分,这位实际是他的姑祖奶奶。
“你是……懿儿?”周穆慈看着面前明媚的女子,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姑奶奶,我就是懿儿。您摸摸看,肯定是真的~”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周懿却感觉这个姑奶奶从来没有过的亲近。
“好好,都这么大了~”周穆慈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原本平静的眼眸里波光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