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韩赞顾不上擦眼泪。
“咱们都挺大岁数的了,韩大人不必演那么苦情的戏码,我就问韩大人一句话。”
“什么话?我肯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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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让你活着,你会放过我吗?”
“……”韩赞想要说会,可看着沈念安那张微笑的脸,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沈念安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也不是容不下别人的人,但你对我的恶意太大了。”
“而你有能力和手段给我造成麻烦,你的心性也不可能放过我。所以你必须死!”
沈念安的话语干脆而坚决,让韩赞失去了卑微求活的最后一丝希望。
“呵!包括圣人,我们还都真是小瞧了你。可你真当一个朝廷大臣那么好杀吗?”
既然服软不能活命,韩赞也不再表演苦情戏了,甚至不惜拉圣人的大旗来做虎皮。
“朝廷的中使明天就要到江宁,你如果把我杀死,你当真以为能掩藏的过去?”
“所以我请韩大人自己死!”
“痴人说梦,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韩赞彻底的摆烂了,不光木乃伊般的躺在了床上挺的立整,就是声音也大了很多。
“韩大人应该知道,你的那些罪证足够让你下地狱好几次。就算你想求活,但天下臣民看着呢,你以为圣人真会放过你吗?”
“那又如何?你有几样实证?”
“倒是你,你如果杀了我,不光是害了你自己,也害了长公主……”
“那就不劳韩大人操心了。我只是想告诉韩大人,你死的并不冤枉。相反,你如果现在死了,可能还能留点体面和尊严……”
“呵~!”韩赞擦干了眼泪一声冷笑。
“韩大人,朱雀司是干什么的?是缉查逆案,是圣人鹰犬。可为什么是鹰犬而不是虎豹呢?因为狗听话而虎豹可能会伤主!”
“所以韩大人的能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心。可韩大人做下的那些事,圣人还会相信你的忠心吗?只要怀疑,你就得死!”
韩赞听的冷汗连连,战战兢兢!
可他不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吗?
“韩大人的老母亲今年七十六了吧?”
“你想干什么?”韩赞抬头惊恐道。
“韩大人现在有一个夫人,两个小妾。还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当真好福气!”
“与他们没关系,你到底想干什么?”韩赞歇斯底里的吼道,五官都变了形。
“差点忘了。韩大人还置办了两个外室。其中一个的孩子才刚刚两岁……”
“求你了,真的和他们没关系啊!”
韩赞痛哭流涕地趴在床上,眼睛里满是哀求。如果是别人恐吓,韩赞不一定当真。
但关键这个竖子身边有高人啊!别说防不胜防,就算自己派再多的人又能如何?
“韩大人以为我会杀他们吗?其实也不一定。杀他们的更可能是你的下一任。他需要踩着你的尸骨给主人表明自己的忠心!”
“你一个欺瞒主人的狗要死了,你说你的家人还能幸免吗?就算圣人格外开恩,他们也必将千夫所指,痛不欲生!”
“……”韩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原来人到了这个处境是如此绝望!
“他们真的能活?”韩赞费力的说道。
“不但能活,还很体面!”
沈念安起身来到了旁边的桌前,拿过笔墨纸砚放在了摆在床上的小案几上。
“你以死谢罪,承认自己的过错,祈求圣人的原谅。你虽然有过错,但也不是十恶不赦。而且你自裁谢罪,圣人难免心痛!”
“基于往日的情分,圣人必不会扩大影响,也不会任由别人为难你的家人。同时对天下臣民也有了交代,谁都无话可说……”
“无论是你的老母亲,还是你的孩子,虽然失去了儿子和父亲,但还是能体面的活下去。不至于枉死,也不至于千夫所指!”
“所以我给韩大人的路其实不错,就看韩大人怎么选择。是要一份体面还是……”
“我如果不呢?”韩赞的声音很轻。
“那就只好给韩大人继续升官了,折腾到天亮直送韩大人到天堂……”
韩赞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摆子,那种无边的窒息,想死而不能死的恐惧再次袭来。
“韩大人恐怕不知道,那种死法很安详,谁都看不出来。我会做一个你自杀的现场,还会留一份大逆不道的遗书……”
“至于你的家人……”
“不要说了,我听你的。韩赞认命了……”韩赞仿佛一下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那就麻烦韩大人写一份认罪自裁书吧,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
……
朱雀司后院格外寂寥,只有几声蝉叫。
空旷的房间里,韩赞斜靠在枕头上,一根笔杆戳破了喉管,鲜血浸透了整个床单。
身前的案几上,几张血书被夜风轻轻的吹起了一角,但很快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