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麻烦之源
“姐夫!大姐!堂姐!”
汴京码头,盛长柏高兴的摆手。
扶着怀有身孕,大着肚子的华兰、淑兰稳稳的下了船,王言三口人站在那里看着咧嘴傻笑的长柏。
华兰拍着亲弟弟的肩膀:“高了,也瘦了。”
淑兰笑道:“小时候我见过长柏的,还抱过你呢,不成想再见都这么大了。”
“今岁十六了,堂姐,可不是当年稚童了。”
现在的长柏看着很稳重,但也不死板。不过说起来,还是以前小大人的样子好玩。
王言动手捏了捏长柏的二头肌,锤了锤他的胸膛,笑着点头:“不错,没有懈怠。”
“强身健体,自不敢荒废了,读书都精神的很。”
王言笑问道:“怎么没去杭州游学啊?那杭州书院可是好的很,学风鼎盛之极,不去可是亏了。”
长柏回以礼貌的微笑,却是不回答。
华兰嗔道:“官人就别戏弄长柏了,还不是因为你在杭州做的好大事,出个好歹可怎么办?阿发不是也没去?幸赖老天保佑,若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王言笑而不语,他在外面惹事儿,给家里人添了心理负担,总要让人说些牢骚话,毕竟她们总无法相信,王言有独战千军之能,杀人比杀老母鸡还简单。
长柏还是有眼色的,见王言不说话,他招呼道:“家里都准备好了房间,饭菜一早就张罗了,二位姐姐都怀有身孕,一路舟车劳顿,想是早都乏了,赶紧回去吃喝一番,好生休息。”
“走了。”王言摆了摆手,众人一起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城里进去……
因为已经是下午,王言便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送了华兰、淑兰到了盛府以后,去吏部衙门报了个到。让人知道他已经入京了,等候皇帝或者是政事堂的召见,进行答疑奏对,而后再开展新工作。
正常他这个级别的官员,是没有这一项的。好像盛纮入京以后,就只到吏部衙门登个记就是,还要他去各种的拜会别人,没人想要见他。
但是王言不同,他毕竟是状元,这次入京又加了馆阁之职,属于排队等着上位的阶段。再者便是他在杭州做的好大事,政绩卓越,盖压群臣,绝对的出类拔萃。
不管怎么说,赵祯还有大臣们都是要见见他的,所以在此之前,他要老实的等着召见。见过了之后,他才可以去拜会在京城的一些人。
“快快快,就等你呢。”盛纮拉着王言,一脸的满意,感叹道,“哎呀,不成想子言竟在杭州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在京中,看的可是热血沸腾啊。”
“岳父大人身体可好?”
“子言瞧着像是不好的?”盛纮摆了摆手,拉着王言坐下,“回京路上可还顺利?”
“一路顺遂。”
“也是,你都把那些人杀的吓破了胆。人少拿不住你,人多又藏不住行迹,若被你得了口供,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盛纮说着也是忍不住的感叹,他说热血沸腾,那是在京城天天被人问王言是他女婿,给他吓完了。他不会告诉别人的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曾想过是不是跟这宝贝女婿断了联系,免得女婿挨整的时候,血溅他盛家的头上……
莫名的升起了一股不好意思的负罪感,他偷眼看了看仍旧如常的王言,随即招呼道,“长枫,愣着做甚?还不倒酒?”
“啊?哦。”边上的盛长枫呆呆愣愣的,赶紧着起身,挨个的倒酒。
“没个长进。”盛纮不满的哼了一声。
“长枫是记我的仇呢?”王言笑呵呵的问道。
“不敢不敢,姐夫是在教我做人呢,我又如何怨姐夫呢。姐夫,喝酒。”长枫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
“你看看,还说不记仇呢。不过你既然说了教你做人,话我先说给你听。你小子比较油滑,在外面想必有些个狐朋狗友。我要就任开封府左军巡使,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给我找麻烦。
长柏我是清楚的,他不用操心。你在外交友,谨言慎行,嘴给我闭牢。我可以肯定的跟你说,待我上任以后,一定会有人拉着你做些违法乱纪之事,包括岳母娘家的王家,还有那个什么康家,全都好不了。就是要抓着把柄,以此攻讦与我。
到时候不仅我要完,盛家也要受牵累。我不想为人所制,唯有大义灭亲。该杀的杀,该徙的徙。话先告诉你,省的惹出了麻烦来,还要怪我不教而诛,不讲情面。”
长枫连连点头应承,倒是边上的盛纮挑了挑眉,这哪是冲长柏啊,这是冲着他来的。
他皱眉问道:“子言啊,情形竟如此严重?”
“岳父大人怎么这时候糊涂了?杭州豪门大户被我杀了个遍,当初抓捕之时,格杀近千人,流徙逾万。各家男丁走漏者数百。牵累各级官员数百,又扯出了倒卖军中武备之事,处置了不下百人。恨我不死之人,不知凡几。如此情形,岳父大人以为严重否?”
王言当然明白盛纮的意思,并不是在问是不是这么严重,而是在说是不是要他盛家如此老老实实的。当然盛纮本就小心谨慎,他问这话的意思,还是在表示他的不高兴。
所以眼见着盛纮点头,王言给他敬了一杯酒,转而问道,“岳父大人在京两年有余,合该调动出京了,不知岳父大人运作如何了?”
“我有何能运作?”盛纮苦笑着摇头。
他是人面挺广,但是上层关系不足。他是一心奔着高处走的,若是有办法,早就调到地方了。按照正常的升迁轨迹来说,他也该做知州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再者我是你王子言的丈人,以你如今的声势,我就是到了地方,怕是也不好做啊。”
“倒是也没那般严重。”王言好笑的摇头,“不过岳父大人之事,小婿却是帮不上了。范公在野,欧阳公服丧,包公亦外就河北都转运使,有过几面之缘的文相也离了京。如今庞相、梁相皆非我所知,却是搭不上话了。”…。。
庞相是庞籍,以前跟范仲淹一起干西夏,也是名臣。梁相则是梁适,山东大族,家族当官之人甚多,戏剧《满堂笏》唱的就是老梁家。
“便是能搭话也不能开这个口。”盛纮叹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虽然我到了地方不好做,然则却绝无人与我添乱,我自本分便是。这便是借了贤婿之势啊。只要贤婿安好,我便无忧。”
王言老丈人的身份是个麻烦,却也有好处。毕竟王言现在是大宋出了名的狠人,哪怕明知道王言上台,他们肯定不好过,但也绝对不想早早的就恶了王言。正如盛纮说的,只要他不在地方行王言旧事,他就是好领导,下边就都是好百姓。
他只要不惹事儿,仗着好女婿的威势还是能吃的开的。
毕竟王言牛逼的过分,地位实在特殊,没人会真的把王言当作一个小官看待。
盛纮笑着说道,“能在京中多留几年也好,一别三年,眼下华兰、淑兰皆有身孕,我这个做外公的,倒也能多看孩子两眼,大家亲近亲近。说到这,子言啊,不如就在家里住下?盛府院子多,你们一家人住进来绰绰有余。”
“多谢岳父大人好意,却是不用了。早先便买了宅子,虽不比盛府大气,却也算是在京有个落脚之地。左右都在京中,往来也方便的很。”
虽然王言在杭州的住所是美观大气,但是汴京房子贵,官员福利房他还不够格,只能自己找地方。王言现在还是很有钱的,再者他一妻一妾,那是一个比一个富婆,在京城置个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闲聊着吃吃喝喝过后,好好的梳洗了一番,便跟着华兰一起说着睡前的小话……
王言给华兰做着按摩,笑呵呵的问道:“回了娘家,感觉如何啊?”
“三年不见,自是高兴之极……”
不要王言多问,华兰自己便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都是后宅那些乱七八糟的,多是王氏与林氏来来回回的争斗。再就是家中的子弟的一些趣事,上课的时候有了什么笑话,没什么太新鲜的。
不过有一件事不同,那就是盛纮的小妾,本剧女主角的亲娘卫氏,现在活了下来,没有被林氏弄死。正是因为之前王言给了孕妇注意事项的手册,还是他医馆培养的接生婆帮着接生的,平安的生了儿子,盛纮给起名叫长榆。
顺利的生下了孩子,卫氏谨小慎微,不声不响,也不掺合什么事情。虽然过的不富裕,没事儿就要受着王氏、林氏战火的余波摧残一下,但总是没什么大事情,也不至于真的饿着。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卫氏还能再活几十年。算是王言随手而为,小小收了些功德。至于再多的事儿,那王言就管不到了。
还是那句话,都是盛纮的家事,轮不到他这个女婿来操心………。。
翌日一早,王言才带着长柏锻炼了身体,尚未吃饭,政事堂的小吏就来通报他巳时前往参见,也就是上午九点。
这个时间非常早了,属于是刚开过早会,又处理了一些必要的紧急事务以后,最先被召见的人。毕竟每天排队等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自然是越早越重视。
王言当然不可能压着点儿过去,吃过了早饭以后,便换上了青色的官服,戴好了官帽,乘着马车往皇城过去。又经人引入了大内,步行到了大庆殿旁边的一个偏殿安坐,有人给上了茶水,他便安静的喝起了茶。
许是王言的名头太大了,他在这坐着,竟是不时的便有官吏好像很忙的样子从他这边走来走去,都拿他当猴看稀奇。
这点儿养气功夫,王言自然是有的,所以他和善的对每一个同他对视的人微笑点头示意。三年过去,国朝又出了新的状元,他们已然忘了曾经的王言,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如此安坐半晌,终于来人带他离开偏殿,往大庆殿旁边的侧殿进去,那便是政事堂。
王言昂首阔步进去,打量了一下没甚出奇的雅致环境,便径直走上前去,对着高居首位的赵祯行礼:“王言,拜见官家。”
这不属于大礼场合,不必行大礼。
三年不见,赵祯老了很多。明明才是四十二岁的年纪,却是已经白了许多头发,脸上的皮肤松弛,老态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