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了魔掌,欧阳发揉着自己的脸蛋,童年的阴影再次来袭。
“这么大的人了,官也做的那么高,一点不稳重。”他吐槽道。
王言笑了笑,随即坐到了欧阳修的身边,给老欧阳号了个脉,又开了个方子,这才各自饮茶说话。
“看过官家了?”
“看过了。官家问了我的心意,是不是真心回京,又问了长生之事,以及大将军,又看了看身子,开了药,这才出来。”
王言当然明白欧阳修的意思,所以嘴上说着话,面上却是摇了摇头。
欧阳修了然,怅然一叹:“朝中近来已有储事之议,包拯、韩琦、富弼皆有言语,官家不喜,已半月不朝。”
“老师是何态度?”
“自有定数。”
王言含笑点头:“学生是没办法掺合的,官家待我不薄,与大将军亦有渊源。且学生不受待见,树敌太多,还是老老实实在国子监的好。”
“真甘愿么?”
“学生既然回来了,还不够说明么?知道诸公皆怕学生谋反自立,学生非是自傲,大宋如今气象,学生之功泰半,焉能再行毁弃之举?”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
王言与欧阳修聊的很多,晚上也没有回去,就在欧阳家里吃的饭。久别后的再遇,总是那么令人愉快。
就是相熟的人们总是比较关心他的态度,这实在是实力的一种表现,毕竟没有人怀疑他的造反能不能给大宋带来巨大的伤害,这就是明证。
王言相信,等到之后再去拜访范仲淹等人的时候,私下里说话还是会说这些。他现在已经到了众皆防备的地步,因为他做出了人们都没做到的事。…。。
对此,王言早有准备,并且持无所谓的态度。
与欧阳修父子畅谈过后,次日,他便去到了国子监上任。赵祯亲口说的,他不去便是抗旨不尊。至于其他的大佬,上任以后再行拜访便是。
国子监是最高学府,同样也是官学的最高管理机构。
最高学府就是国子学、四门学、算学什么的。国子学定员两百人,七品以上官员弟子可以就学,允许插班以及旁听。其余也有相应要求,不外权利而已。
而所谓官学最高管理机构,顾名思义,所有官学都归国子监管,相当于教育部,王言自然是部长。尽管他的差遣定在了东京,但是王言以为,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别地的监学官员,不会那么想不开的跟他对着干。
到他如今这个地位,不是现任中枢,或是过往中枢去职,不是挂个殿学士之类的官员,是没资格跟他平等对话的。而且他战绩在那摆着呢,真有人敢跟他找麻烦,他也是要佩服其人勇气的。敢于找死的人,真的不多见。要么真是骨头硬不怕死,要么是真蠢。
所以综合来说,其实也不算薄待王言,他的权力依然很大,而且也很重要。毕竟大宋重文,也在教育上很多投入,这是立国之本。
之所以不对劲,是因为王言足够拜相,宰执天下。放到现代的立宪国家,那就是教育部长,和首相的区别,这个落差就体现出来了。
大宋有过三次兴学,一为范仲淹主政之时,但是众所周知的夭折,不过他的教育之法却是受到了认同的。二为熙宁王安石变法之时,也因为被贬夭折。三则是蔡京当权之时,这个倒是落实下来了,但蔡京是个什么选手,那也是众所周知的。
现在王言上了台,自然也是要兴学的,要进行教育改革。此前他便想过,他的学说推广,只差官方承认。现在他是主管教育的,这还不承认?
事实上,他主政国子监的消息在他回京之前就已经传开了,那个时候开始,获知消息最快的东京,学习‘新学’的热情就已经更上一层楼。随着消息的扩散,‘新学’将在大宋来一波热。
王言背着手,带着小栋梁一起,晃晃悠悠的在皇城内找到了国子监的衙门。地方很大,两套班子,一边是管理衙门,一边是学校。
门口有着禁军士卒站岗,本来漫不经心呢,看到溜达过来的王言赶紧的擦了擦眼睛,立正了身体。
王言近前,拍了拍这军卒的肩膀:“认得本官?”
他看的清楚,这军卒看的是他的脸,不是他的紫色官袍,也不是他腰间的鱼袋。
“回相公话,攻打西夏时,小人在延洲,乃是……相公给我们讲过话,后来攻打契丹,小人也有参战。斩西夏五人,契丹六人。”
“本官记得你那一批人,是前年调回京的吧?”
“相公记得清楚。”
“怎地还是小卒?赏钱可有领到?”
“赏钱足额领了,前后加一起有六十贯,家里也分了地,起了新房。本是要给小人升官的,不过小人不会统领,只做了伍长。调回京以后,又重新编练,小人这不是就成了小卒。”他笑的憨厚,没什么怨言。
“果真没有被人夺功贪钱之事?你不要怕,有就说出来,本官定不让他好过。”
“谢相公挂念,真没有。如今我大宋正在裁军,小人仍旧留在军中,已是不易。”
王言点了点头,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日头大,往里边站站。战场上杀出来的,在此看门却是委屈了。”
“小人本就是粗汉杀胚,如今给相公看大门,没甚委屈的。下了值,跟其他弟兄们说起来,他们怕是要眼红勒。”
说起来,这小卒的遭遇跟他还是有很大关系的。调回京城,换上一批差很多的禁军,是为了削弱他能调动的战斗力。调回来裁军整编,那就是范仲淹砍的了,精锐战兵,提高待遇,是已经定下来的国策。
王言笑了笑,没再说话,背着手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走进了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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