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大安宫,是知道自己要过来,所以特意来劝住太上皇,不让太上皇见自己吗?
“裴相还是不要再等了,也莫要再求了,所有的事情,太上皇都已经知道了。”李复说道:“裴相,你伤了太上皇的心。”
“这.......”裴寂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悲伤,原本就佝偻的身子,此时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瞬间就塌了下去。
“先前太上皇对裴相有多少不忍,如今太上皇就有多么的伤心。”李复低声说道:“自武德年到贞观年,太上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太多了,如今,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
“裴相,人都是有底线的,太上皇也是如此,你与太上皇,都这般岁数了,你应该能够明白的。”李复说道:“太上皇是退居大安宫,但是不代表想要晚节不保,这次长安城里闹出的动静,您自己看看,这像话吗?”
裴寂哑口无言。
李复不喜欢裴寂,但是这里是大安宫,他还是能耐着性子跟裴寂聊两句的。
而且,这时候,说这些话,多少也有些杀人诛心了。
人活着,要有希望。
抽走了裴寂的希望,他会如何呢?
裴寂并不是只有裴律师一个儿子,只是他最疼爱裴律师,在裴律师身上倾注的心血也最多,不忍心抛弃这个儿子重新再培养扶持一个,将来好继承裴家。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
他的不舍,到最后,连他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得不说,裴律师也真是辜负了裴寂对他的偏爱与栽培。
裴寂家中,裴律师的地位太稳固了,父亲疼爱,族中重点培养,娶了太上皇的女儿,成了当今陛下的妹夫,原本是有大好的前程的。
但是裴家牵扯的东西也不少,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将裴家父子拖入了深渊。
“事情既然做下了,如今裴相,就不要跪在这里让旁人觉得裴家有多可怜了。”李复说道:“没用的,先前裴相不是参加早朝的时候已经议论过这件事了吗?”
“明日早朝,结果就要出来了,裴相还是先回去吧。”李复说道。
“泾阳王殿下,我儿如今在何处?”裴寂问道。
李复摇摇头:“我不知道,裴相,一切听陛下的指示吧。”
说完之后,李复转身进了殿中。
殿外的内侍也跟着李复进去了,随后,厚重的殿门被关上,咚的一声,让裴寂的心彻底沉了底。
裴寂双眼浑浊,看着紧闭的殿门,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早就已经麻得没了知觉。
明明才跪了半个时辰,但是时间却又仿佛有那么长,都感受不到尽头......
自从知道临海公主被禁足在了公主府当中,裴家的下人就到处打听裴律师的所在,但是谁都没有告知他们明确的消息。
长安城,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一看裴家如今的情况成了这般模样,也就没敢跟裴家多说什么话,生怕将自己也牵扯到这件事当中来。
谁知道朝廷是否要“查同党”,而后借题发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