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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最高峰的一处鲜有人迹的平坦之地,长着一株怪异之草显眼异常,旁边一块巨石傍阴,偶有闪电划过,不偏不倚击中怪草,怪草的身体竟然有血色样的液体流出,差点都要拨打120了,没多久竟然自己愈合了,怪草之名果不其然。巨石之下一只比普通一般要大上许多的蝎子慢慢踱步出来,尾部钩子对准怪草的根部靠上位置就是一钩子,同时吸干怪草流出的血一样的东西。慢慢的风吹过,怪草弯下的腰杆竟然也直挺挺的立了起来,蝎子又悠然自得折返到石头之下。懂行的已经看出来了,蝎子上辈子可能是个女护士,不知不觉就导演了一出美女护士跟病人打针的戏码,上水打针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可为什么那么确定是女护士呢,都蛇蝎美女了还不懂嘛。
慢慢聚集的黑压压的云,携带着瓢泼大雨向山脚下的肖家村报道去了。肖家村是县里出了名的贫困村,县里派了好几个扶贫小队去村里扶贫,没曾想越扶越贫。老支书肖劲武决定要自力更生,靠自己闯出他们肖家村的一片天,动员会也就在这个瓢泼雨夜展开了。
村委会是庙改建的,旨在不信鬼神信自己。挺大的屋子挤满了村民,一直延伸到了屋外,天空里还是不依不饶的几道闪电,满身是雨水的村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有的抖落身上的雨披,雨水都溅到老支书的脸上。
老支书在桌子边磕了磕烟袋,效果跟法庭上的肃静锤差不多,说话声慢慢消失在屋子潮湿的空气里。
“这次县里下达的进一步开发黄山的阶段任务极其艰难,这就要求我们这的每一个老少爷们,都得挺起脊梁,挽起袖子加油干。”肖劲武边说边填满烟斗,用手指不断按压着。
“老支书你们是看不起俺们女人家啊,男人们能干的俺们也能干,”柱子媳妇倒是一副爽快的性格,旁边不少妇女附和,男劳力们哄堂大笑。
“柱子媳妇俺可没有瞧不起你们,相反的更得依靠你们,依靠你们什么呢,依靠你们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让自己男人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把这个什么骡马假日还是牛马假日给拿下,听说这次投资的是个大老板,答应给咱们修路,想修到哪里让咱们在地图上划拉就行,到时候贫穷的帽子咱们还不给他甩到千里之外啊,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村民一起振奋应道。
“下面让会计老王,把前半年的工分给大家核对一下,”肖劲武话音未落,只听稀稀拉拉的声音传来,厚重的泥鞋,茅草编的雨披子,来人正是村里公认的好人肖记国,天生热的心肠,自己家已是残垣破瓦,还要帮别人修修补补,所以大家都对肖记国的人品没的说。
“书记不好意思啊,家里给媳妇刚安顿完,”肖记国自我检讨,大家完全没怪责他的意思。
“记国啊,来的正好,我正有话对你说,这次县里牵头,有个大老板要在我们这里投资,唯一条件就是要在主峰最高处建一幢别墅山庄,把牛羊也要养上去,说是要搞骡马假日啥玩意,”
“这好事啊,”肖记国望了望人群,大家也使劲点头回应。
“好事肯定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你知道最高处的那块可没现成的路,”老书记有点为难。
“那有啥啊,给他炸一条路出来,鲁肃不是说过吗,世界上本来没有路,后来有了炸药,有了雷管,哪哪都不是路嘛,”满怀信心肖记国,大家哄堂大笑。
“鲁迅,鲁迅,哈哈,记国啊,我就等你这句话,可是你知道,这帮年轻人石头这方面的活儿没有比你在行的,确定锚点头炮的事他们怕是搞不定,”
“那有啥的,交给俺了,俺别的本事没有,和石头炸药打了一辈子交道,这点事保证完成任务,”
肖记国信心满满,旁人却忧心忡忡,因为大家知道,这事有多危险,过去想上去挖珍贵药材去卖钱的人上一个没一个,上两个没一双,何况他家里还有个双腿瘫痪的媳妇,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这他媳妇咋办啊,可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过惯了苦日子的大家没理由拒绝的。
肖记国待众人散去,给老书记又说了些题外话,道了别就匆匆往回家赶。老支书看了看远去的肖记国,叹了口气,像是预知到了点什么。会计老王和他对视了一眼,把肖记国个人家的工分都记得满满的。
肖记国赶回家的路上还摔了一跤泥地里,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劲,更加快的往回家赶,到家门口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他雨披都没脱径直进了屋里。
“哎呀,你这是干嘛啊又是,”肖记国这样偌大的汉子也要气到哭。
他的媳妇刘若兰正用力双手把绳子挂在床头尽量高地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死有时候哪有那么容易,绳子不能解决她的痛苦,只能让她脖子上又多了一道伤痕。
破败的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贴满了报纸,昏黄的灯泡上裹满了油泥,但地上还是干净的,墙上贴的一张98年的日历,上面画着关键日子的圈,只在昭示着,日子虽苦,可这家人生活还在继续着。
刘若兰痛苦的哭着,肖记国抱起她扶到床上,坐在她旁边没有像过去一样相劝。
“你要真想死,夫妻一场,我陪你一块,”肖记国站起来就要把绳子挂在更高处,刘若兰哭的更大声了。
“我哪有让你陪我一块死啊,我是不想拖累你啊,我现在是个废人,连死都死不了,活着有什么用,”刘若兰哭的更大声了。
“不就是不能走吗,你想去哪里,我背你去,”肖记国语气缓和下来。
“现在有大老板来我们这里投资,我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到时候咱们找个好的大医院,一定能治好你的腿,听说现在人家都能换头了,把这个人的头换到那个人的头上,”肖记国软硬兼施有了效果,刘若兰差点破涕为笑。
“哪有那么玄乎嘛,怎么真有大老板来我们这里投资吗?”刘若兰将信将疑。
“那还有假,这次炸山开路,我是总负责人,你老公厉害吧,”肖记国尽量让气氛搞成缓缓和和的劲儿。
“看把你能的吧,”刘若兰想着的是到时候真能好日子来临了,有钱治好她的腿。
“还死不死了?不死的话我把绳子收了?”肖记国松口气,看样子应该是彻底稳住媳妇了。
“谁死啊,谁死啊,以后谁再说死我跟他玩命,”刘若兰更像换了个人。
“对嘛,对嘛,这才像年轻时的刘若兰嘛,”
这一对苦命人,又何尝不是一对幸福人呢。诚然她拖累了他这么多年,诚然他真的有半点怨言嘛?媳妇不必天天挂在嘴上,可叫的时候必须有人答应啊。这就是肖记国的内心对白。
媳妇。
到。
没事,我就看看你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