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又到暑假,放暑假的第一天,曾俊就早早乘坐长途汽车赶往棠邑,赶到家里,正是吃午饭的时间。
大学时代的寒暑假,没有作业,没有压力,基本上是悠闲自在的,经常就和同学串来串去,这里玩玩,那里转转。
曾俊听郝大元说,王莉、张春玲又落榜了,张春玲还是要补习,而王莉则准备去上技校。王莉家是非农业,这也是当年非农业户口的学生,比农业户口的学生多了一个选择,这是冯翠华最引以为傲的。
回家一个星期了,上午十点,郝大元来到曾俊家里,两个人聊了几句,郝大元示意曾俊从家里出来。
正是太阳热起来的时候,大街上明晃晃的石块闪着刺眼的光,天气闷热,没有几个逛街的人。
郝大元拉着曾俊向东走着,一边走一边说:“你没想到吧,我刚才是从公安局里出来后到你家去的,你猜什么事?”曾俊皱眉看一眼明亮亮的太阳:“我怎么知道什么事,从公安局,到那里还能有好事?”郝大元哀叹一声:“就是没有好事啊,走,咱两个顺着河边走,河边还凉快些。”
两个人拐向河边,顺着河堤向东走,曾俊问道:“你去公安局,你拉着我去干什么?”郝大元站住了说:“是老唐让我过来叫你的,一大早,咱班的岳成亮骑着自行车到我家去喊我,让我到公安局去,岳成亮给我说,史瑞明的事又有新发现了。我们刚放暑假那两天,棠邑不是又下了一场暴雨吗,下雨后过了两天,运北村的一个老头在越河头打鱼,渔网捞上来一个军用书包,书包里面还有东西,就起了好奇心,打开书包,发现里面竟然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几封信,每封信都被信封封着,还有一个红色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听到这里,曾俊的心不由得一紧:“大学录取通知书?”郝大元点点头说:“是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史瑞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曾俊呆呆地看着河面:“果然,果然是去年的那个暴雨夜,史瑞明遭遇了不测。”郝大元说:“那老头和史家也认识,就把那个书包送到了史瑞明家,本来史家还抱着一线希望,但看见从水里捞起来的书包,就像天塌了一样,史瑞明的妈妈看见书包就晕倒了,史瑞明的哥哥打电话给老唐,老唐就到了他家里。老唐安排人员,在书包出现的水域打捞了两天,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就再从那书包里的信入手,挨个调查我们班在县城的、和史瑞明关系好的同学。”
曾俊忍不住问道:“书包里的信,写给谁的,是陈小丽吗?”郝大元叹了口气:“不是写给陈小丽的,十封信全是写给王莉的。”曾俊啊了一声:“那,那王莉呢,她去公安局了吗,怎么说的?”郝大元说:“据说,第一时间老唐就到了王莉家里,王莉就去了公安局,王莉说得也很干脆,这些信都是史瑞明写的,那又能怎么样呢,她从来没收到过史瑞明的信,她和史瑞明没有什么关系,去年的那个暴雨夜她也实在记不清了,她那时就在补习了,每天就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人家马上上大学的人和自己没有一点其它的关系。”
曾俊接着问道:“那个陈小丽,她当时就是和史瑞明是情侣关系,她有可能在那个夜里和史瑞明在一起,公安局问她了吗?”郝大元说:“还没有问到她,很快也会问她。本来我想着和公安局的人说史瑞明和陈小丽的关系,但既然史瑞明已经死了,再把陈小丽和他的关系曝光,我才不会干那样的事,那样不就置陈小丽于绝地了,再说,陈小丽肯定不会是凶手啥的,除非陈小丽自己跟公安局的人说。”
曾俊呆呆地看着河水:“去年,有人举报我,公安局的人还是应该顺着这条线找,找到举报的人。老唐现在找我,我还是去年的说法,我也说不出来啥。”郝大元说:“他们会顺着情书问你,史瑞明写给王莉的情书。”曾俊转身向东走去:“走吧,史瑞明和王莉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郝大元跟在曾俊的身后,还说着:“史瑞明的情书写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他就是单相思,王莉的心里有其他人,嘁,这还能瞒得过我。”曾俊扭头看一眼他:“你要是不扯拉散事,不是和春玲谈恋爱,你的高考成绩肯定比我好。”郝大元大声说道:“你还装正经了,我就不相信你是清白的。”
曾俊来到公安局,看见陈小丽刚刚从房间里出来,脸色苍白,泪眼汪汪,许春丽还一只手搀扶着她。
曾俊想过去打招呼,显然陈小丽也看见了曾俊,但也就是一愣,就转身走向一边,低着头不说话。许春丽和曾俊、郝大元打着招呼。
曾俊进到房间,坐在那里的还是老唐和李警官。老唐很直接,让曾俊再回忆去年九月一日前后围绕史瑞明发生的事,曾俊的回答还是和去年一样。
李警官看着曾俊问道:“在这老街上,去年就是你和史瑞明、王莉、苏蓉芳毕业,你们四个也是高中同学,在史瑞明和王莉之间,在你们四个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或者熟悉你们的人议论和认为过什么?”
曾俊想着,果然还是情书牵扯到的事情,于是就说道:“曾经,我们四个之间,史瑞明经常给王莉讲题,有同学说他俩关系好,但又传说是史瑞明觉得王莉肯定考不上学,就慢慢和王莉疏远了。我了解的就是这些,这也是从同学那里听说的,每天上学来回,我也没有发现什么,我没看见过男女同学之间关系异常,同学们还有传着我和苏蓉芳怎么样呢,但都是传言,我和苏蓉芳就是好同学,没有什么其它关系。但传言和猜测都成不了证据,我也不敢乱说,我也知道的有限。”
老唐问道:“去年举报你的那个人,你认为最有可能是谁?”
曾俊说:“我也不敢贸然推测,我想来想去,还真猜不出来是谁,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啊。”
老唐问道:“你们四个不仅是同学,还从小就在老街长大,你们还一起上学来回,你有没有发现史瑞明和王莉的关系有过什么异常?”曾俊说:“我没发现过,我也是听同学说的,史瑞明在班上说过的什么,也是从同学那里听来的。”
老唐看一眼李警官说:“曾俊,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马上和我们联系。”
曾俊出来房间,陈小丽和许春丽还站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这时,苏蓉芳来了,看见曾俊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发现写给谁的信就问谁啊,这从河里捞上来的,肯定就是不测了。”苏蓉芳看向曾俊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曾俊靠近她说:“你哭什么啊,快进去吧,有什么说什么。”
苏蓉芳噘着嘴:“这么大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有举报你的,老唐是重点怀疑你了,我等会就和他好好说说,他别冤枉好人。”
曾俊说:“怀疑就是怀疑,还是要靠证据说话,还是没有物证吧。就那个举报的,又怎么样啊,他出来和我对质啊,人证出来才好。你别管,快把泪擦了,该给他们怎么说就怎么说。”
等了没有多长时间,苏蓉芳就出来了,看见曾俊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就史瑞明和王莉的事,我是三班的好不,我也是听说啊,天天上学来回,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我给老唐说,你啥也不知道,你和史瑞明又没有仇没有恨的,大家就是同学关系,举报的就是诬陷。”
曾俊说:“你能知道什么,你就是一心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当然啥也不知道,你别多说就是。”
郝大元接道:“谁说苏蓉芳一心只是学习,我还发现苏蓉芳还一心对某一个人好呢,你别把苏蓉芳看着不谙世事,人家苏蓉芳一往情深,也是情有独钟。我从高中就发现,苏蓉芳是三班的,怎么和四班的某人天天来回结伴上学啊,天天形影相随啊。”
苏蓉芳的脸红了,作势要打郝大元:“你就胡说八道,我对谁一往情深了,我都不知道。你的那个一往情深的,大家可是都知道。”
这是在公安局,在问着案情的事,怎么绕到这个话题了,曾俊急忙说:“快别说别的了,还要感谢公安局的人,他们把同学们招来了,蓉芳,你和我先回我家,大元,你在这里等着,有来的同学就邀到我家里去,别的不好说,管顿饭还是行的。我回家让我老娘擀面条去,这大热的天吃凉面条最好,我老娘做的面条浇头那可是一绝。”
郝大元急忙说:“我听着怎么那么亲热,还蓉芳蓉芳的。好,你们先走,我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让家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