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盗船顺风驶来,倏忽间就已靠拢向含羞少女号。
上头十几个粗犷男人已经跃跃欲试,个个衣物都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
他们大喊大叫着,把手里的绳索抛出,啪嗒啪嗒数声,绳索末端的钩爪就勾住了含羞少女号的船舷。
吱嘎吱嘎——
含羞少女号仿佛真的化身一位含羞带怯的淑女,被一个地痞流氓强拉住了手臂,并拉到他臭烘烘的怀里。
眼看两艘船越靠越近,中间的缝隙几乎一个大跨步就能跃过,那群河盗们已经蠢蠢欲动地、贪婪地望着船上的人。
其中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河盗,脚踩在船舷上,作势就要跳向含羞少女号这边,充当先锋。
咻——
只听一箭射来,破空去处,那独眼河盗应声晃了晃身子,像是根木桩一样,噗通一声栽倒进湖水里。
射出这一箭的,当然是举起十字弓的瘦猴。
河盗们先是一愣,然后就大呼小叫,手持刀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跳向含羞少女号这边。
他们不是不怕死,只是知道这个十字弓手再强,一箭也只能射穿一个人的胸膛。
大伙儿一起上,任你箭术了得也是毫无意义。
他们就是这么莽过了许多自视甚高的骑士、佣兵、刺客,那些本该出现在吟游诗人歌颂中的人物,现在全都沉在湖底。
瘦猴眉头紧皱,仓促间搭箭再射,咻咻咻地射去,却只射翻一个河盗。
其余河盗蜂拥而上,已经跳上含羞少女号。
他们大笑着,露出残缺的、满是污垢的黄牙,手中刀剑像是一阵银雨落下,就要将瘦猴乱刀分尸!
“喝——”
一声暴喝中,棕熊壮硕的身躯如攻城锤般撞了过来,配合手持的盾牌与一身怪力,竟然硬生生地把两个河盗一起顶翻。
他们惊叫一声,就倒栽葱般翻倒,掉进冰冷的湖水里。
其他河盗都是一惊一乍,显然是被棕熊的悍勇吓了一跳。
瘦猴身边刀光剑影的威胁,瞬间被解除。
他惊魂未定地缩到棕熊身后,手持十字弓,又射出一箭,精准地把一个河盗射倒。
河盗们被这一箭惊醒,明白船上的这群佣兵打扮的人是硬茬子,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他们用瓦雷利亚方言,混合了别的什么语种,一边叫骂,一边围了过来。
河盗们想得挺好,想要绕到棕熊盾牌后方,双拳难敌四手,他的盾牌总不可能遮得住所有方向的袭击。
不料,棕熊从盾牌后面掏出钉头锤,一声不吭就把凑上前来的一个河盗,砸得脑浆迸裂,扑倒在甲板上。
河盗们吃了一惊,又被躲在棕熊身后的瘦猴射箭偷袭,再倒了一个。
他们面面相觑,都觉得点子扎手,有些犹豫不前。
忽然,湖面狂风呼呼吹来,陡然带来一阵扑鼻恶臭!
那味道像是口臭、狐臭、脚臭混合,放进缸子里封存发酵了不知多久,这时候才趁着顺风,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含羞少女号上的人都感到恶心欲呕,哪怕是棕熊与瘦猴这样闻惯了营帐汗臭味、血腥臭味的,也有些遭不住。
耶达里船长夫妇以及两名水手都是捂住口鼻,熏得双眼眯起,眼泪都流了出来,不得不远远地躲开。
反倒是那群河盗,早已闻惯了这味道,都是咧开嘴笑了笑,让开一条路来。
就见河盗驶来的船上,一个体型不输棕熊的壮汉走了出来。
他有着乱糟糟的头发与胡子,穿着早已被糟蹋成黑色的破烂衣袍,看起来黏糊糊的,赤着脚,大踏步走来。
这样“先声夺人”,不用多说,肯定是那位臭名昭著的、“不洗澡的”乌霍了。
乌霍斜着眼睛,瞧了皱起鼻子的棕熊与瘦猴,喉咙咯地发出恶心的异响,然后朝着甲板吐出一口浓痰。
他脚底板早已乌黑的大脚就这么踩在浓痰上,碾了碾,又粗又胖的手指探向腰间,那里别着几柄投掷斧。
乌霍抽出其中一柄,却是瞄都不瞄,就迅猛地挥臂,投出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