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这位老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安详——死亡的安详。
陆凝将埃德加的尸体放平,慢慢站起身,扭头看向门口。一身白的卡德里娜站在那里,刚到,目光中多了一丝悲凉,而她那一身衣服如今真的成了孝服。
“你听到了?”
“是的。”
“那么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你爷爷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卡德里娜点了点头,然后从腰间解下了一把钥匙,伸手送到陆凝面前。
“在我的房间里,放着一份魔女之骸,装在桌上的黑色匣子里面。你把那个带走吧,爷爷研究了一辈子有关魔女的一切,不,应该是逃离魔女的方法……如今也是死而无憾了。”
“好。”陆凝接过钥匙,只说了这一个字。
“魔女对我们到底怀着善意还是恶意?”在陆凝离开的时候,卡德里娜追问了一句。
陆凝笑了一下,摇摇头。
“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想不到吗?一条河流会对里面一滴水中的浮游生物有什么善意和恶意吗?”
没有意义。
她取得了魔女之骸,离开赫尔曼家族的宅院,走向镇外。
墓园附近的树林里,秋依云和祝幽两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祝幽倒是很有耐心,对她来说蹲一天一夜都不是什么难事,可秋依云的脾气可是越来越暴躁了。不必再继续伪装那副娇弱的样子,现在她的坏脾气已经完全不加遮掩,不过好在只是脾气不好,脑子还是会动的。
陆凝抱着盒子出现的时候,秋依云几乎要责问她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了,但那个匣子伴随陆凝一声“炸弹,接好”让她下意识地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甚至一脸懵地抱住了那个匣子。等反应过来炸弹的意思之后立刻扭头,结果发现祝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十米开外。
“陆凝!这什么东西?炸弹?”
“炸弹,对魔人特攻,足够把我们炸得连灰都不剩的那种。”陆凝伸手从秋依云手里把匣子拿了回来,而祝幽听了这话又往后退了两步。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祝幽告诉我我已经身份暴露我就赶紧趁着天黑跑出来了,等到了这里又说让我等你,一等就是大半天,我的时间可不是用来摸鱼的!”
“不然呢?你一个魔人白天还想干什么?”
秋依云语塞。
“第一天摔下楼梯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意外我就不管了,那你晚上偷袭藤井失败回去也别把所有伤口都恢复,当时餐厅里是个人都能听见你摔下楼,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怎么都说不过去。”
“好吧,我的疏忽。”对自己犯下的错误秋依云倒是不推脱,“祝幽说你有计划来帮我遮盖这个错误,到底是什么?”
陆凝扭头看了看祝幽:“你告诉她我要帮她遮盖错误?”
祝幽赶忙摇头:“我原话告诉她的,弥补。”
“这么看来卡尔那个覆日计划传递错误信息也不是没道理,经过两个人的口意思就变了。”陆凝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秋依云竖着耳朵问。
“我没办法帮你遮盖,我说过藤井是我的朋友,我可不会为了你一个陌生人灭她的口。所以我只是弥补了一下……现在我们三个的魔人身份藤井都知道了。”
“啥?”
“对,我告诉她的。”
现在秋依云生撕了陆凝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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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间白湖镇依然无法从紧张地氛围中脱离,埃德加的死亡差点又点燃了人们压制起来的恐慌,幸好费雪出面宣布埃德加只是突发急病去世才让人们稍微平静了下来。
而老人生前订的棺材也终于有一份成为了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
葬礼以不符合贵族身份的方式匆匆举行,甚至没有多少来宾到场,或者说,来参加葬礼的都是有必要过来的人物。
丹尼尔、列文自然参加,特纳家的重要人物也已经来了,西维斯也强撑着休养了几天的身体到场。没人知道这些人谈论了什么事,一些在赫尔曼宅院外偷看的人发现这些人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看样子争论得很激烈。
但临近傍晚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今天出门去务农的人都没回来,而几名住在镇子南边的农户一起跑到了镇上,拦住了刚刚参加完葬礼的人,惊慌地说他们养的动物都死了。
有人投毒。
这几乎是不需要多调查就可以明白的事。丹尼尔和列文带着人立刻前往了镇外,白湖镇的水域是半封闭的,镇上取水基本就是井水和河水,如果有人投毒的话那可是极其严重的问题。
这一切的乱象都被躲在了望台的米楠收入了眼底,他在不大的平台上铺开了自己的行李,一些玻璃罐内封装了人类的内脏器官,如同展览一般排成了一列,而在这一列的尽头,则是一个昏迷中被捆绑的人。
米楠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时不时去注意一下昏迷者的情况,一只手拿着匕首,从一块干硬的牛肉上慢慢削下肉条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