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陆凝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地支”……是啊,如果真的是完全一体的,为何会区分狂和神?就算天干的数字统计宽松一点,也不应该是这样区分的。
“还有心思想别的吗?”
男子的声音在陆凝的耳边响起,周围宛如玻璃一般破碎的空间倒映出了数十道身影,每一个身影都是模湖不清的。雾气中的自动反击瞬间探出了镰刀,却与空中的刀锋撞在了一起。
“都是幻影。”
甚至就连这片空间——应该说,一切构成那种玻璃一般破碎效果的都是幻影,属于地支所制造的独特幻影。“地支”所掌握的众生百相能够模拟出任何生命,甚至包括在陆凝这里被识别为人类的红色火焰,地支也同样可以创造出来。
“那些事件所记载的人神妖魔……”陆凝挡住了直刀从侧面的攻击,但是用来格挡的锁链却被刀锋噼断,“实际上是你的功劳?”
“我不希望你将地支和天干区分得那么明确。不过,那些生灵确实诞生自地支的记录。”男子带着笑意说道,“这些事,等你活下来可以慢慢想,执行者。”
卡。
空间再次产生了破碎,这一次,陆凝看到了一双阴鸷的眼睛。那个裹在白布袍子里面的人突兀地在空间中增加了更多的裂痕,一只干瘦如同鸡爪一样,抓着一根石杵的手从破洞中伸了进来,并试图将其扩开,让身体能够钻进来。
这些囚犯……
“十六囚人,除了你和你杀死的那个,还有十四个。”男子的声音这次彷佛从远方飘来,“知道吗?他们的结局已经呈现,因此这段记录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
“你是在提示我,还是试图继续误导我?”
“能这么想,就意味着你作为执行者的素质还是不错的,继续努力吧。”
地支的状态,似乎更接近于某种看热闹的样子。而很多具有智慧的收容物似乎都有这种特点——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着执行者,出一些充满危险的难题给他们,如果执行者做得好会得到一些好处,而一步不差就是死亡的结局。
“又在想别的?”
很不对。
陆凝确实会在战斗中思考对方的破绽和破局的方法,但是这个过程一般都非常快,何况现在周围的雾气多数在自动防御,她在战斗中并不存在因为走神而失误一说。但是对方总能察觉到她在思考的那个时间。
时间角落的我的力量?
陆凝立即明白了原因,作为能够控制时间的存在,地支甚至可以抓住每一个执行者未来的片段,而理论上每一个执行者都具备着神级核心武器的潜质。
但男子的攻击至今为止都没有突破她的雾化,对于一个有神级收容物作为后盾的存在来说,这非常不合理。陆凝也不认为自己达到神级之后还会对狂级的自己束手无策。
就在这一瞬间,她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她身上,即使雾化不受上,狂风也依然将她吹飞了出去。另外两名囚犯此时也已经出现了,一个是满脸胡子的老人,单手拎着一把榔头。另一个人则是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女人,手上抓着一面盾牌。
空间的破裂感更加严重了,陆凝抬头看了一眼在玻璃状碎片中出现的四名囚犯,然后挥手切开了自己身下的地面——用紫色的刀。
地支非常恶趣味,它在这片幻影空间中布置了一个谜团,然后用一堆障眼法来欺骗她,陆凝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她也能感觉得到,涉及自己神级的秘密也正如地支所说的那样被借来了,毕竟要钓鱼还是真的需要鱼饵的。
规则书一开始就说得很明白:如果出现意外离队的情况,优先考虑规则书,出现任何矛盾情况下,以最早的记忆为准。此外,执行者们一致认同的真理,不可相信收容物。
不可相信,并不是指将收容物说的每句话都当成谎言,因为如果这样也就代表相信收容物永远说谎了,对收容物来说利用这一点并非难事。陆凝知道她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和判断来走,甚至她需要揣测地支的“心理”。
收容物心理学,听起来很像是某种黑色幽默。
陆凝落地之后,就闻到了一阵混合的臭味。
往下的第三层,四座监牢里面囚禁的人……已经很难称作是人了。一个拿着装满黄绿色液体的瓶子,浑身都是溃烂,却依然将瓶子里的东西涂在身上腐蚀伤口的囚犯是这里唯一一个勉强有人样的,另外三个——一个挂着一根绳索吊在监牢里面;一个将头埋在水缸里,浑身浮肿;最后一个更是全身都燃烧着。这里的臭味就是这四个不知道死活的囚犯的集合,对于陆凝的突然闯入,没有一个囚犯注意到。
然而陆凝不在乎他们是人是鬼,锁链甩出,锋利的镰刀立刻切断了四个监牢的栏杆,然后钉进了每个囚犯的体内。他们是有生命力的,只是宛如凝固了一般,很难被抽取出来。
“这样吗?”陆凝拽了一下锁链,将上吊的囚徒身体拉了过来,将压缩机的收纳模块直接拍在了对方身上。
同样的骨肉碎裂声后,陆凝压缩了这具身体,得到了一个呈深紫色的小球。
尸体?还是活着?她放开了锁链,快速来到了值守的地方。相比于前两个,这里的桌上多了几张纸,上面是简笔画的人类肖像,一共是三男一女。他们每个人的相貌都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不过这一层的四个囚犯的容貌基本上是没法看出原来模样的,她也无从比对。
头顶传来了碎裂声,看起来那里的空间又被凿开了。陆凝一抬头,看到了一把榔头,不过是砸在了那个囚犯自己的手上。
似乎……她亲眼见到的破开空间的行为,往往和这些幻象受到伤害时有关。
她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在对方还没制造更多的碎裂空间的时候,一镰刀就钉进了这个囚犯的脑袋,将他从上面直接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