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
继承了一半精灵的敏捷的男人行动果然迅速,几乎立刻就大喊着蹲在了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要防止战锤真的砸下来而不是想要投降。
“我说,我全都说!”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安格丽塔冲着雷斯劳弗胜利地眨了眨眼睛。
“我说、我说……说什么啊?”“你还装傻是不是?!这些怪物都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着突然凶狠了起来的安格丽塔,巴迪哪里还敢说自己不知道?但他的确对这来龙去脉一知半解,因此两个人也只能尽可能地延展自己的耐心,从他支离破碎的讲述中拼凑事情的真相。
巴迪的确隐瞒了不少情况,比如他外祖母的这一支安提奇旧贵族,祖上据说曾经出过一个颇为强大的魔法师,直到其外祖母这一代都留存着他珍贵的研究手稿。巴迪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否也知晓此事,那个在生下他后不久就去世的可怜女人显然也无法告诉自己的孩子这些。
在外祖母活着的时候,她也不曾向巴迪说过这些,但在她去世后,整理其遗物的半精灵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并且还知道在母亲死后,那手稿以及相关的物品都被他心灰意冷的外祖母存放在了酒庄的地窖里,这才有了他第一次的行动。
巴迪并非看不出建筑内部有没有人,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奔着地窖里面来的!
“你可把我们坑惨了!”安格丽塔咬牙切齿,“这种事你为什么要胡说?!”
“还有,这些怪物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你还没解释呢!”
“这,这我的确不太了解,他魔法师的奥术手稿,想来本身也会吸引各种怪物吧,”巴迪不太确定地说,“我真的意识到我错了!回去之后,我愿意再添十枚,不、二十枚金币作为补偿!”
“只是补偿没有意义,”雷斯劳弗单手把这个家伙从地上提了起来,“既然接了你的委托,那我们就要弄个明白,看看究竟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不过在此之前——侄女,你过来一下,看看这家伙。”
雇佣兵走到一具尸体前,混在锁喉怪的肉块中,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类还是有些扎眼的,安格丽塔连忙走近,避开那死不瞑目的空洞眼神俯身,在其身上搜索了起来。不到片刻,某种用来证明身份的金属片被她抓在了手里。
“冲着我来的,”她蹙起眉头,冲着雷斯劳弗微微点头,“这是他们独有的证明身份的信物。”
“他应该是想要趁着混乱对付我,然后再把你强行带走,”雷斯劳弗不屑地撇了撇嘴,“可惜他低估了混乱本身。”
我觉得更可能是低估了你本身。安格丽塔内心默默地想道。
这个皇家派来的追踪者是独自一人行动的,无论他是否给后来者留下过标记,他们的追踪都势必会被打断一段时间,因此毫不足虑,反倒是那个比他们还迷糊雇主是个麻烦事。但事已至此,两人也只能带上巴迪,继续向着里面行进。
低沉的嚎叫声从石壁深处若有若无地传出,但那些幸存的锁喉怪们已经不敢再继续攻击了,雷斯劳弗三人一路上非常安全,但这份安全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一具靠着墙壁、几乎被割去了全身血肉的尸体出现在了火把的光亮之下,再往前几步远又是一具,还有第三具、第四具……这些受害者毫无疑问都是锁喉怪的猎物、食物和陷阱诱饵,他们的脖子都有暴力拉扯收束造成的扭曲和碎裂。
他们死去的具体时间无法确认,但都在巴迪的外祖母去世之前。这座荒废了多年的酒庄确实没有逃过强盗的占领,只不过强盗也总会遇到强盗。
“居然真的有强盗啊……”巴迪惊讶地跟在后面,身体微微颤抖,“但他们都死了,早就死了……”
“兴许你没有完全跟我们说谎,你那时真的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只不过是他们的鬼魂发出来的呢!”安格丽塔扮了个鬼脸,挖苦道。
“不要说那么危险的话!”雷斯劳弗顺手给小姑娘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如果真有幽灵,咱们只能转头就跑了。”
实体的怪物,就算是恶魔雷斯劳弗也丝毫不怵,但灵体不行,他的武器都只是普通的铁疙瘩,安格丽塔全身上下,也只有那身皮甲算半个魔法物品,实在对付不了它们。
安格丽塔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吐着舌头认错,老老实实地跟在雷斯劳弗的后面。
酒庄下的地窖空间非常大,但尸体几乎都在外面的通道之中,当巴迪取出钥匙打开储藏室的大门时,入目所及的只有一只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而已——那些庄园的占领者把这里的藏酒全都给报销了。
“看这数量,怕是那些锁喉怪吃的时候都是一股酒香,”雷斯劳弗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会被引燃的部分,观察着里面的环境,“巴迪,庄园的主体,应该就是在这上面吧?”
“对,不过要从另一边的通道出去,那里有段楼梯,”半精灵忙道,“还要上去看看吗?”
“我觉得没有太多必要,你不是要找那什么存稿吗?那就开始吧,它被放在了哪里?”
巴迪立刻有目的性地跑向了一个方向,从他在家里找到的线索看,那手稿应该是被存放在了一个角落的暗格中,和相关的施法材料等放在一起。但当他费力地用长剑的十字护手撬开那几块松动的石砖后,半精灵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鸣!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后面的暗格中空空如也,别说手稿了,就连一点纸屑都没有留下!
这绝对不会是那群强盗干的!他们连酒瓶子都到处乱丢,怎么可能在拿走暗格中的东西后,还将石砖又放回原位?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俨然已经是将这里当作他们的老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