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般是以前大户人家给管家们打的。”
“应该不止一副吧?”
乌乌泱泱的路人堆中间,突然给一个人让了路。
来的人四十岁上下,穿了一身半旧的劳保服,脚上是一双绿胶鞋。
一口很浓重的南方口音。
“老板好眼力,这一套是五把。”
说着黄文新把五把算盘都从帆布袋子里掏了出来。
从上到下排开。
人群嗡一声,炸锅一样。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有五把?
劳保哥扭脸朝后面一点,上来一个高中生模样戴黑框眼镜的小孩。
递来一把放大镜。
劳保哥把袖子挽了挽,蹲在路边,拿放大镜挨个看珠子。
怕的是掺进去两颗假的,这东西就不上价了。
只是这一抖手,却露出来手腕上的一块明晃晃劳力士金表。
黄文新朝黄皮子对眼神。
黄皮子收到信号,皱眉摇摇头。
他也不认识这是哪来的主顾。
这潘家园人流量这么大,三教九流都来看热闹。
每天都有新的老板光顾,也有老东西打眼。
他从来没见过劳保服,和算盘小哥一样,都是生面孔。
一时黄皮子倒是有点后悔,刚才提柳五爷的事。
这人要是奔着柳五爷来的,不是把卖算盘的孩子害了吗。
赶紧上前搭腔:
“这位老板贵姓?”
黄文新听到黄皮子开口,顺势把万宝路散了两根。
劳保哥和高中生都没接。
“鄙人姓李。”
说完把放大镜也收了起来,很满意地点点头。
“不瞒两位老板说,鄙人在榕城有个小店。”
“有一位老相识特意让我找找算盘戥子这东西,想改改他家里的风水。”
“刚才提到的柳五爷,不知道能否割爱。”
“这几件,我全部拿了,保证不会在市场上流出来。”
黄皮子一听这人介绍来历,神经就放松了下来。
甭管真假,至少不是砸场子的。
还没等说话,却见隔壁卖牛角、虎鞭、大力丸的老王哈哈大笑:
“李老板,你听这黄皮子扯淡呢!”
“柳五爷是什么人物,在前门做买卖的体面人,多长时间不来咱们潘家园了。”
“也就黄皮子,当年不知道哪里淘换来一个错金银的马鞍,被柳五爷看上了。”
“以后不管是谁来,都把这位爷扯进来拉大旗。”
“您看上只管问,不用怕。”
劳保哥也笑了。
此时围着的路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抻脖子等着看成交价。
按理说买主已经露了这东西下家有用,黄文新大可以绷价。
但是今天是他第一次在潘家园亮相。
就算少赚点,也得把招牌打出去。
“李哥,我年纪轻,没想到第一次跑江湖就碰到识货的贵人了。”
“家大人给我拿了这个,当以后做古玩的本钱。”
“临行前也跟我说了个价。”
说完伸出食指比了个1。
“一千块钱,您五把全拿走。”
在1990年,一千块钱,几乎是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可以买三辆自行车,或者两台索尼牌的黑白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