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新迟早得练摊儿,这是避不开的。
说起来这半个月,除了卖算盘,他还真没自己卖过东西,光去收了。
一来是对遍地宝贝的心痒难耐,根本坐不住。
再一个还是对市场价格的不确定。
不过经历了黄皮子这段时间的补习和去津沽一趟之后。
黄文新感觉他已经和这个时代完美融入了。
跟着黄皮子交了五块钱管理费,他俩把摊铺在一起。
两块塑料布中间,拿分量重的压着。
今天星期二上午,来的人不多,满处晃悠的,搁古代都叫做帮闲懒汉。
只要不伸手,甭管站多久,黄皮子都懒得搭腔。
一眼没生意做。
外商一般下午快擦黑才有空来呢,要不是为了占地方,他宁愿在玉树胡同睡大觉。
黄文新画风就不一样了。
他不说话浑身刺挠。
眼看一个梳着中分背头的男人,目光停留在他摊上的盘子。
黄文新就忍不住接话。
“您上眼瞧瞧,麒麟送子,雍正民窑,保老。”
“两张就卖,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这盘子就是听相声大爷家收的,进价二十。
中分头啧了一声,掏出一个牙签开始剔牙。
“有新的吗,我要新的。”
黄文新:……
这不抬杠吗。
刚想抬回去几句,只听见耳边啪嚓一声。
方圆几百米的人都扭脸去看声音来源处。
只见一百米开外,一个半大小子站在三轮车的车斗里,还保持着接东西的姿势。
手下边是一个摔得稀巴烂的大瓷罐。
车斗下是一个摊主,戴着遮阳帽,大光头,跟富态版的葛大爷似的。
倒没动气,似乎已经对这个场面见怪不怪了。
“嘿,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稳当点啊。”
“没崩着哪吧?”
管理人员带着袖标,听到声音也过来看看情况。
没接住的小伙子除了胳膊上被碎瓷划了个小口子,也没啥事。
简单处理下伤口,受伤小伙拿着扫帚把瓷片扫了。
铁皮簸箕一铲,直接往垃圾站方向去了。
现在的潘家园还没规划,都是摆摊撂地的,也没有所谓的什么垃圾桶
就在离人不远的地方,约定俗成的圈了一块地丢垃圾。
黄文新刚来潘家园的时候就去看过。
只能说想在里面捡垃圾一点戏没有。
这都是啥啊,比颐和园和北海的假山加一块还高!
什么破塑料布,生锈的破伤风神器大铁钎,泡沫不能降解的一次性餐盒。
如果真的有人愿意去掏垃圾,那这个钱就该他赚。
至少黄文新是赚不了一点。
但是没送到垃圾场之前的破烂,倒是不收白不收啊。
这么好的粉彩牡丹罗汉瓶残片,就白扔了?
黄文新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黄叔,你给我看一会,我去去就来。”
黄文新一撅屁股,黄皮子就知道他放什么味的屁。
这货眼睛都快粘在那碎瓷片上了。
两个招子亮的跟个猫头鹰似的。
“这你要来嘎哈,外国人也上不了这个当啊。”
“黄叔,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有一门明末就流传着的手艺,叫嵌瓷。
老瓷片,表釉的斗彩的青花的,手艺人一调理,就成了一幅瓷画或者艺术品。
现在90年代初,我国刚刚步入第五次收藏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