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正背着一个孩子，另一个则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这温馨的一幕让老爷子忍不住哽咽。
内疚让他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
“爸爸，爷爷在干嘛呀？”
此刻，正骑在林宴身上的小家伙突然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林宴微微一怔，随后转身望去。
只见不远处，父亲站在那里。
灿烂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父子俩相互注视着。
这一刻。
仿佛隔着一个世纪，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爷爷，快过来呀。”
可可在林宴头顶挥着手，开心地叫道。
轰！
孙女的呼唤如同一道惊雷，重重地砸在林升文的心头。
瞬间。
这位历经半生沧桑的老人，眼眶湿润了。
林升文的一生，既平凡又不平凡。
他曾经历了高考恢复，考上了全国知名的大学。
当过村支书，在供销社担任会计，也曾去金陵卖过苹果。
双腿因骨质增生而大半辈子受累。
72岁时，他确诊为肺癌晚期。
林宴当时在医院看他时，他还显得精神矍铄，似乎对死亡并无太多恐惧。
生命的最后三个月，
他回到了林庄，目睹了桃花绽放，在那年立秋那天闭上了眼睛。
再次见到父亲，林宴虽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腿还疼吗？”
林宴端来凳子，让父亲坐下，低声问道。
林升文握住孙女的小手，老泪纵横，摇了摇头说：“没事，贴点膏药就好。”
林宴明白他在撒谎，但并没有揭穿。
这一生要强的性格到临终也没变。
不远处的余暖暖望着这边的祖孙三代人，心中五味杂陈。
“爸，喝水。”
不多时，她端了一碗刚在碳炉烧开的水递给林升文。
林升文看着儿子儿媳，点了点头：“哎。”
“爷爷，你好久没带可可去放牛了。”
可可回到林宴身旁，抱着他的小腿，失落地说。
林升文有些自责，端着碗给小家伙道歉。
其实，林宴知道这不关老爷子的事。
冬天基本都不放牛了，外头草都枯了，天又冷，基本都是养在牛棚里，家里备点干草喂喂。等到来年开春再去放。
又坐了一会儿。
老爷子便离开了，林宴送他走了段路。
这时，林升文停下脚步，侧过身子，拍了拍林宴的肩膀：“好好待人家姑娘，好好过日子。”
林宴嗯了一声，见他要摸烟，便提醒道：“少抽点。”
毕竟肺癌这东西，跟香烟脱不了干系。
林升文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直到此刻，他才确信，眼前的儿子真的变了。
“哎，少抽。”
他将掏出一半的红三环重新塞回去，笑了笑，“回吧。”
“嗯，那你走慢点，没事的话……来家里坐坐。”
对于老爷子，林宴自然不像对老娘那样的态度。
说白了。
同为男人，他能理解父亲。
一家人的压力，又碰上不讲理的媳妇，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掌控的。
“嗯，我晓得，回吧，孩子还等着呢。”
等林宴离开后，林升文在原地驻足良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孩子……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哗！
最终，林升文还是没能忍住，擦着火柴点燃了一根烟。
呼！
一口烟入肺，他缓缓睁开眼，态度与先前仿佛像换了个人。
……
回到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