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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头附近沟谷纵横,老林密布,地形很是复杂,幸好卢成这个有心计的老兵跟了来,郑文斗和秦虎很快在老牛头岔道口东面五六里地找到了一处不错的伏击点,然后郑文斗和秦虎六个加上卢成和两个弟兄又悄悄摸近了正在老牛头埋锅造饭的奉军。
“三叔,在奉天时我听海叔说奉军一个连满编要二百人出头,怎么东边道的这个连队才一百三十几个?”握着望远镜伏在草地里的秦虎在跟身边同样观察山下奉军的郑文斗核对着奉军的情况。
郑文斗举着望远镜看得十分专注,身子都没动的回道:“虎子你是没在下面带过兵,一个连跟一个连那就差到了天上地下!俺们老三营投到奉军时,他们一人一枪没给补充,整营才三百七十几个,老奎的三连才八十几个兵。步枪有汉阳造、水连珠,更多的还是没了膛线的老套筒,全营就两挺老捷克机枪,还在胡子包围圈里损失了一支,队伍里那几十支新枪还是拿捉到的胡子从东边道衙门换回来的。从胡子阵里冲出来的时候,为了抢这些新枪就倒下了五六个弟兄……
虎子你快看,他们手上新枪可不少,有三挺捷克机枪!还有小炮!”
“嗯,一共是130多个,最多135人,五匹驮马,三挺捷克轻机枪,三具掷弹筒,六支驳壳枪。”山下林子边儿正在一堆一伙午饭的奉军被秦虎数了个清楚明白。就在片刻功夫,秦虎如数家珍的这一报数,身边的卢成和两个弟兄听着心里就佩服的不行。
三人退回林地深处,把四周警戒和看马的老蔫、三泰、满囤和石柱四个叫回来,九个人围成了一圈。秦虎果断发布了命令:“三叔,你带满囤回去看看大当家那里准备好了不?咱这一仗要打的干净利落,为预防打成僵持的局面,我想备用火攻,告诉二叔把咱从奉天带回来的灯油多拿些过来,把换下来的旧被子烂衣裳也都弄来,大队直接进入埋伏点挖隐蔽战壕。
如果南面奉军还没动静,就把旺财哥他们也都撤过来,打完了这仗除去留守西山洞子的几个,咱就往东去了。
卢成大哥你带这两个弟兄去大冰沟与那边两个弟兄汇合,盯住奉军大冰沟那个连动向,晚饭时看奉军扎营后立刻赶回埋伏点与大队汇合,我们争取明天中午前把这里的奉军引进埋伏圈里。
老蔫和柱子在这儿继续盯着奉军,下午跟着他们,晚饭时再赶去埋伏点汇合,我和三泰再去仔细安排一下埋伏阵地。”
大家正要分头行动,秦虎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卢大哥,咱没电台电话,你和弟兄们分开行动后,山里如何找到他们?会不会两头错过?”
“一般情况不会。分开时多嘱咐几句,晚上奉军也不挪窝,咱也就撤回来,这是咱的地头儿,定下碰头的地方就成。
自打咱们在这里落脚,也用上了胡子联络的法子,刻树皮、堆石头的暗号都跟几个当家的约定好了,岔道口和路边显眼的地方都有,林子里还有这个。”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骨头做的哨子递给了秦虎。
秦虎放在嘴里轻轻吹了一下,点点头道:“等安顿下来,咱把这个再好好整理一下,将来会有大用!等咱有了窝有了钱,咱先得把通信联络的家伙搞到手,电台电话可不能少了……”
大家分头行动,秦虎带着三泰一路看着怀表又回到了准备设伏的沟谷里,秦虎在谷底反复走了几趟,又走到两侧高处,不断从三泰手里接过小树枝插在地上,把埋伏阵地设计好了,两位当家的也带着大队赶了过来。
百多号人把新买的厚棉衣打包背在身上,身上一水的新衣新鞋,肩上扛着一卷卷的破被头烂衣裳,兴奋地跑的满头大汗。郑道兴打头,刘旺财在队伍后面拉着十几匹马上也驼满了东西。
没等秦虎开口,郑贵堂先道:“虎子,西山那里给老奎四个伤号留下四个老兵,其余百多号弟兄都过来了,该怎么干你现在就分派吧!”
秦虎拉着两位当家、郑道兴和刘旺财来到沟谷西南角的高处,秦虎指指坡下的地势道:“二叔三叔,你们看这条沟,谷底就像个棒槌,槌把儿指着东面的谷口,槌头对着西边,两侧高地上都有林子便于隐蔽,南坡下到谷底的路有点儿陡,可还是有几条路径,我都用树枝标出来了,咱百多号弟兄两侧埋伏,北面坡地平缓,人手火力上要加强。
咱要把奉军从西北角那边翻山坡引进来,两侧一定要隐蔽好,一会我教大家挖单兵掩体安排火力点,等奉军追下了沟底,我们两面一起开火。
下面整条沟里都没啥大块的石头和洼地可以藏身,就是咱脚下这一片乱石可以躲藏回击,可这片地方太窄,放六七十个人都挤,我们在这里高处埋伏十几个人和一挺机枪,把手榴弹多弄过来一些……”
“好!就这麽干。当家的你们两侧先打,把他们逼到这里,俺带十个弟兄在这里藏着,等他们在下面挤成一团,俺一通手榴弹炸死这帮王八羔子。”郑道兴没等秦虎交待完,兴奋地攥着拳头要抢任务。
秦虎并不想把奉军打的太狠,赶紧把话头接了回来:“还是我带老蔫几个在这儿埋伏吧!咱就算得了手,还是别把奉军给打的太惨,免得将来他们没完没了地找上咱!能逼着他们缴枪投降就算拉倒,这样咱损失小收获大。”
郑贵堂点点头道:“虎子想的有道理,能不打恶仗最好,不过还是让道兴在这儿埋伏,虎子你跟文斗在南坡,我带人去北坡。”
“二哥,你是当家的,还是你和虎子在南坡指挥全局,俺带着弟兄去北坡,等卢成回来咱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把引奉军给引过来?”
郑贵堂也不再争竞,拿起望远镜对着周边仔细观瞧一番,又问道:“虎子,奉军要是拼命向北坡反击怎么办?”
“按理说谷底的奉军两面受敌,又没啥可以掩护还击的地方,北坡虽然平缓,以咱现在的火力情况,他们也很难得手。不过为以防万一,我让弟兄们把破被子抱来就是想包上柴火干草,浇上灯油,弄些大大的火球从北坡上滚下去,不怕他们不往这里撤。”
郑道兴高声大笑,一个“好”字刚出口,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要是奉军边打边撤一拨拨的过来,俺啥时候动手更好?”
刘旺财也搓着大手笑道:“这个好办!只要他们吓毛了往这边一撤,咱两侧高处的人马就一起冲下去,赶羊一样都给你老道赶过来,围逼着他们缴枪。就东边道这些杂毛,俺看他们哪个不要命的敢硬扛?”
几个人不亏是久历沙场的老兵,三五句话就把秦虎的思路变成了细致的作战方案。
秦虎心下暗暗赞许,可还是嘱咐道:“冲锋的时机要把握好,一定要等谷底的奉军全队动摇多数要跑的时候再发起冲锋,这样效果最好伤亡也最小!
另外冲下去的时候要把吃奶的劲儿都喊出来,在气势上要压垮他们。把他们围堵在这片石砬子里时要争取他们投降缴枪,这样也能多缴获少损失。
我在南坡上准备两颗消息树,啥时候用火、冲锋给当家的提个醒儿。晚上等大家到齐了再详细约定一下,这一场战斗咱要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