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都是没脸皮的事儿,现在知道不敢了?”
樱子说话一向直给,不喜欢的人能让她一句话给噎死,几句话就把小金宝的眼泪儿给怼了出来,抽抽鼻子就带了哭声儿:“俺下窑也是给逼的没法子,要攀着老石梁的胡子也是想报仇雪恨出口恶气的,这年头谁活的容易啊!要是俺十六的时候,也能像齐家的丫头遇上少当家这样的,别说脸皮了,俺心都摘了给他……”
“嘚嘚嘚,好说好话的,你哭啥啊?说你没羞没臊,你还不服,你那话儿……麻的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咯咯咯的,小金宝又被这野丫头给气乐了,“说个摘心摘肺的话儿就没羞没臊了?齐家妮子的喜酒俺不敢想,你那杯喜酒不能不给俺喝吧?要是你总羞成个大小姐的样儿,俺就盼不着了。”
“你说啥!再胡说,俺撕你嘴了。”
“这埂子上就咱两个女人,俺不跟你说,怕是你憋出病来!嘻嘻嘻嘻……”
“闭嘴闭嘴!你快给俺闭上臭嘴。”
小金宝点了樱子的‘死穴’,瞅着她气急心慌的样子,刚才被她怼的一肚子气算是出来了,可嘴里的话儿还是蹦了出来:“俺知道,你喜欢他!”
一刹间窝铺里静了下来,刚刚还疾言厉色的樱子不吭声了,好似喘气也停了,这样的效果,倒真是小金宝没料到的……
就这样入定般的有一会儿,樱子还是没有声息,甚至身子都没动一下,然后却听见小金宝自言自语起来:“开始俺还觉得少当家那一身文武双全的本事,家里必是高门大户,普通人家的闺女想嫁他不是个容易事儿。可他能娶个皮匠家的丫头,那就好办了,只要他心里也有你,那就成了!”
还是没有应声儿,小金宝沉了沉又嘟囔道:“他将来必是做大官的,就是不知道他在这山沟沟里能跟弟兄们混多久?”
“他……他家里没人了,除了红儿妹子,这支队伍才是他的家!少当家也不是平白叫的。”
樱子还是悠悠地吐了声儿,小金宝也跟着松了口气,“那…那你可得听俺说几句了……”
……
天还没亮,郑文斗和秦虎就带着队伍悄悄下了山,打前站的张快手果然好使,清河城里转了一圈就轻松搞定了十几架爬犁,苫布麻袋也已备足。
出发去往小市前,秦虎把行动方案做了详尽说明,把这次隐蔽行动当做一次正式的武装演练,老少当家和几个老兵头算上老蔫和水根,分成了六个小组,除去刘旺财和小黑的一架爬犁要去草河城呼应三泰外,其他五个小组每组三架爬犁,一路上除非发生意外情况,都会拉开距离分开行动,直到草河掌附近的集结地做重新部署。
另外,两位当家人特别强调了用枪原则,不是特别紧急的关头,坚决不许摸枪……
午饭前秦虎和郑文斗赶到了小市,汇合了老蔫两个,一大碗热热的羊汤下肚,又送走了刘旺财和小黑,然后分头嘱咐大家午晌好好补上一觉,晚上可就没得睡了!
下午2点左右,老蔫带队先行,随后几个小组陆续出发,要卡着时间点在天黑以后赶到草河掌附近的集结地。
从小市到草河掌这段白天分开走,要避免引起注意;下面借着夜色掩护,绕过草河掌村再钻野山沟去西山洞子,这样更隐蔽也便于集中行动。
秦虎东问西打听地在集市里逛了一个中午,也盯了盯镇子上晃悠的几个警察,瞧着他们都忙着在收税、吃喝,秦虎也就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了。掐着表瞅着各小队都上路了,这才带着张快手缀在了最后面。一路上果然走的很是顺当,等秦虎沿着路标赶过去,五个小队都啃着吃食、喂着马匹在等自己了。
稍事休整后,还是老蔫带队在前面警戒开路,然后大队缩短了距离鱼贯而行,趁着夜色掩护绕过草河掌钻进了野山沟……
未进子时,队伍已经赶到老蔫和三泰歇马的山凹里,一阵乱哄哄地停车卸套,围起了临时营地。
秦虎瞧瞧大家背起绳索拎着锨镐都急着要去‘挖宝’,便喊住了大伙沉声提醒道:“我们这次行动,不只是要把咱的家底儿拉回去,这还是一次严格的军事演练,要先布置好警戒才能行动!我们将来的对手,可不是东边道这些二流兵混子,我们要想练出天下最好的兵,就要当随时可能碰上意外情况来安排,必须让我们的队伍养成一个良好的战术习惯,现在我来安排人手……”
秦虎深知军事素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从现在开始,就要时时刻刻敲打提醒他们,不管他们心中有多少不以为然,都一定要坚持用更高的标准来鞭策他们。
“大午哥,你带水根和石柱在这处凹地上方警戒沟底,放好绳索准备接应货物;侯明,拿好电筒跟着我,在对面峰顶警戒;其他人跟着当家的去洞子运货;洞子上头是否需要警戒,听当家的安排。”
侯明身上背了绳索,手里拎着铁锨,本想跟去洞子开开眼的,听秦虎发了话,只好放下工具悄悄跟在了秦虎身旁……
乱哄哄的忙活转瞬间有了秩序,默默无声间快速行动起来,秦虎看看身边没人了,这才对侯明道:“我带你从家里出来,不是让你来玩儿的,你跟小黑进了队伍,就算是大人了……
这段时间,你俩学的练的都努力,我很高兴,但将来你想跟我上战场,首先要磨炼胆大心细、谨慎稳重的性子。上了战场,遇到厉害的对手,你一个大意、侥幸,小命就可能没了,我跟你娘是不好交待的!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能教你养成一个好习惯,这才多少放心些。
你拿上望远镜,在高处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我要你把它牢牢地记在心里,该在哪里安排岗哨?如果遇到敌人来袭,你该怎样应对?”
“哥,这晚上看不真处。”
“你看不清楚,你的对手也看不清楚,就看谁更用心了。这是难得体会夜训夜战的机会,你少废话,赶紧去!”
“是!”
侯明今年才14,正是好奇贪玩的年纪,这小子够机灵,话也多,可自从被秦虎点名进了特战队,好像突然就长大了,一下子安分了许多,只因为他知道那可是兵王小队!如果不拼命学,那就要丢人了,还会丢了虎子哥这个少当家的脸。所以他跟小黑这段时间以来,都在咬牙坚持着,累得他根本就没有耍贫嘴的机会……
可就算是这样,秦虎对这俩小家伙也没有丝毫放松,尤其的怕侯明养成了飞扬跳脱的性子,将来给他自己、给队伍惹下灾祸。日常里嘱咐成大午和老蔫盯紧他们,现在有机会,自己就要严格督促他了。
冻土寒山里,郑当家带着二十几个弟兄架起柴火一通燎烤,这才把已经没了踪迹的石门扒拉开,一捆捆长枪小炮抬出来,把个张快手惊的目瞪口呆!一千余支新洋枪,还有大嗓和碎嘴子【炮和机枪】,一箱箱弹药和棉衣棉被更是堆成了小山儿。
天亮之前,郑文斗让人换秦虎过去,仔细审视一番这处天然石洞,地面已经用石头铺的平整,挤一挤或能睡下六十来人,壁炉灶坑都算完善,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一个所在!两人收拾着满地的乌拉草简单商量几句,把当时营地里剩下的粮食和锅碗瓢盆重新封闭在了里面,还随手存下了几件锨镐锯斧以便将来取用。
郑文斗把想拉回去的家底都扒拉了出来,可运力却是有限,要是再考虑不惹路人注意和车辆须要保持一定的机动性,单车只能拉的更少,怕是三、四趟也拉不清!
瞅瞅当家的和一众弟兄们眼冒金光的样子,秦虎这个少当家只能心里叹息一声,也只能先把货物都搬过两道山梁,在歇马的山凹里暂藏起来了。
等大家铆足了力气往山头上一拉,却费了大劲!三五个人一组,沿着山体分成几段往上拽,厚实的积雪把沉重的货物陷住了,钩挂住石头树棵,反反复复地上去下来,累得腰酸腿软了才开出一条曲曲折折的滑道来。这倒让秦虎想起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