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没见,这张同禄倒是愈发的满面红光起来,八仙桌旁两手抱着肚子,坐的很是安稳,绷紧的脸皮子里似是包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戏谑。
秦虎赶紧上前请安:“张叔,外面传的老吓人了,家里有些担心……”
“怕了……”张同禄两字从嘴里拉出来,一丝调侃的语调里带出了上位者的劲头儿。
人家要玩儿个猫戏老鼠,秦虎自然也有缩头顿首的演技配合,一脸的惶恐使劲儿点着头,“嗯呐嗯呢,都提心吊胆的……”
瞧着秦虎兢兢战战地把一盘盘精心准备的菜肴摆上桌,张同禄轻咳一声道:“一大家子人,也难怪!都咋想的?”
“不知道外面传的真不真?都担心俺海叔跟着吃了挂落儿。”
“要是真的呢?”
“嗯……卫队营里,有张叔您主持,咱关外的大局还有辅帅他老人家这样的老将撑着,想来咋地也乱不了的!海叔跟着您,不该有祸殃的。”
“嗯,你小子这讲武堂没白读。”
“张叔,您还记得俺?”
“呵呵,你哥大龙是咱卫队营的人,平时弟兄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他张罗,所以才让他去伺候老帅。唉,可惜了!你身子养好了?”
秦虎一句带旋儿的马屁就转变了气氛,张同禄这老小子脸上露了笑容。
“算是好了吧!就是怕大响动,头疼的厉害。”
“能捡回条命就不赖了,只是读那个讲武堂算是白瞎了!别摆了别摆了,剩下的你给老海拿过去,我把他关了禁闭,护起来了。”
秦虎眼睛一亮,赶紧地道谢:“张叔,您可是咱这一大家子的恩人,将来还得拜托您老给指点指点……”
“去吧去吧……”
周聚海看见秦虎进来,吊了一天一宿的心肝儿,‘夸嚓’就落回了肚里,俩人简单几句就让周聚海弄了个门清儿,再多说也就成了废话,秦虎匆匆离开大营,一家子人还在等个踏实的消息儿……
秦虎一个小动作就探明了情况,大院子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红儿听说她的虎子哥回来了,高兴地一蹦一跳的,早就巴巴地来家里等了,成大午离家也有俩月了,听到海叔这里没啥事,也匆匆赶回家去瞧老婆孩子了,侯明却是应付娘亲几句,只怕被关在了家里,拉着小黑就跑了出去,把个孙婶儿气得来找秦虎了。
“这小子俺也管不了了,他只听你的,婶子就把他交给你了!”
秦虎嘿嘿笑着从兜里掏出几张纸片递了过去:“这是侯明写的功课,再有一年,就能读书看报了;身子也结实多了,在队伍里也懂事,以后不管是当兵还是回家里做事儿,都会是顶梁柱的;我和大午哥看着他,不许他冒失。”
孙婶儿的眼圈红了,出声哽咽:“俺知道,摸上了枪把子,家里再装不下他了,跟他爹一样的脾气,死也不回头的!跟着虎子你,婶子没啥说的,就是得闲的时候,让他多回家看看。”
“好……”
孙婶儿几句话,弄的秦虎心里不得劲儿,和红儿送回了孙婶儿便拉着手溜了出来,“虎子哥,平日里孙婶儿可硬气了,她是愿让侯明跟着你学本事的,你别难受。”
“我知道,没有哪个当娘的愿意儿子上战场的!”
“俺也不愿你上战场!可虎子哥要是没上战场的本事,就救不下红儿,没人护着这个家,会受欺负的。”
“嗯呐……有觉悟!”
秦虎伸手刮了下红儿挺秀的鼻梁儿,心情立时大好起来。
“虎子哥,啥是觉悟啊……”
“就是……就是我没法陪你的时候,咱家红儿也不能掉眼泪儿。”
“嘻嘻,瞎说!”红儿使劲搂紧了秦虎的胳膊。
……
奉天家里是否安稳,不仅关系到秦虎和大午几个,也对老石梁里这支队伍事关重大!秦虎走后两位郑当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现在埂子上的情势已经稳定了,郑文斗带着水根和石柱随后又跟了出来。秦虎正跟红儿娘和三婶唠嗑呢,水根就跑来了火神庙胡同的家里,大伙又赶紧套车拉着三婶去城外瞧当家的,紧紧张张的大伙赶来奉天听风儿,倒变成了一次集体探亲之旅。
杨常事件是越来越清晰了,奉系高层突然发生这么大事情,帅府卫队营肯定是处在漩涡边上,周聚海面对的这次风波也不会睡一觉就轻松过去,秦虎还要在家里多待个几天。
跟葫芦叔商量一下,第二天午饭时,由葫芦叔这个能当家做主的亲自带着一百两金条送给了张同禄,还是希望未雨绸缪,能给周聚海运作一个离开卫队营,独自带兵的机会,这次是一定要花大钱了,仅靠着吃吃喝喝就不够使了,为此秦虎把在通远堡王家搞来的金条也拿了出来。
歇力不歇心,秦虎永远都是这样一个性子,不能马上回去上课练兵,秦虎就又给特战队找了个学习机会,让顺义叔领着来到了奉天新站【京奉线和奉海线,奉天总站正在建设】的机车维护站场,带着石柱、水根、侯明、小黑来学习开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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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老奉天饭庄的存在,李顺义在车站上那也是人缘爆棚!好吃好喝的摆上,一个个师傅都乐得不行,手搭手地就教上了,气门手把、大小闸,启动、加速带停车,连踩炉门添媒的窍门儿都给讲的细致,一天下来,可是让秦虎见识到了有用的本事!
不用师傅们嘱咐,秦虎自也清楚,这门手艺须要长期驾驶经验才能掌握的,要多摸上一摸才能学个像模像样,心里想着是不是把侯明、小黑先留在奉天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