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离?
谁说什么天意,什么命运,一切都由自己主宰?
谁说从来只有人去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去适应人?
谁说人可创造一切,改造一切,包括现实和环境?
谁说人类越发展,人类就越文明,道德越高尚?
谁说人类越发达,物欲、淫欲就越会横流?
我出生在吉安县马山脚下一个叫桥边店七家五姓的小山村。小村三面为山,中间圆形,后面尖形,前面有个宽大口子,口子外是个开阔地,左边为大荒坪,右为枧州大村。从枧州上面有条小江流下来,三面绕着小村庄再弯弯曲曲九折流下,后经桥头村旁而去。小村左边有座古石桥(据说为爷爷刘日华当年募捐亲手所建),曾是湖南通往吉安的一条要道,道上铺有青石板,所以小村从前有过繁华,有客桟肉亭、油坊豆腐店,从前爷爷奶奶(原桥头人)带着独女刘凤英就是在此开饭店……
我幼童年最美好的记忆是热天在门前清澈见小石底的小江里洗澡,祖母、父母的溺爱,村邻的喜欢。过年对门婆婆会拿一叠硬币给我,“最小气”的春公公在桔子熟时也会摘一小篮桔子给我吃,因为我从来不偷。
我还清晰记得我二三岁时,有天晚上,皓月照进家门,父亲(周民恩,吉安濯田人)躺在竹椅上抱着幼小的我说:我的崽呀,我的黄金崽呀。
小时候我特喜欢听老人讲故事,家里平时来了老年客人总喜欢留人家住下,并缠着人家讲故事。很小就听过马山马老爷的神话故事,也同大人爬过马山。马山山顶有座古庙,庙旁还有口天井,小村西向遥远的地方有一排层峦叠嶂的山脉。小时每当夕阳西下,我常会独个痴迷地遥望那山脉,心里痴痴地想:那座山上是不是住有神仙?
妈妈从小就曾对我说,我是古历二月十七日生,是三朝沐浴后来给观音拜寿的。
父亲高大英勇,是位英雄人物,大修水库时,曾肩挑五担约五百多斤大土篓土上堤坝,当时数千人无人起得了肩。父母都是治家能手,父亲很会做牛生意,母亲很会养母猪。所以小时当别人家没饭吃时,我家还常有肉吃。
历的险是我十岁一个人要走七里山路去新屋村小学读书(枧州读的一至三年级),有天路上突然从树林中串出一条高大凶猛的狼,从我面前横穿而过,我被吓了一跳,不知怎的狼也被吓得落荒而逃,而我仍然泰然去上学。还有一次是因为饿,在回家的路上采野果吃,突然听到身后“呼——呼——”的叫声,我忙转头一看,只见有条眼镜蛇就在我脚后昂着头,嘴对着我的小腿头一伸一伸地呼叫着——只隔四、五寸,我忙一跳,逃过了一劫。再就是有次我一个人去村右边长条型的塘里拔猪草,我深吸了口气,想试试自己到底能潜多远,最后为求快,我手爬塘底泥巴而行,实在不行时才串出头来,谁知竟钻到一个盖着的禾筒里,上天保佑我没有慌,我知忙潜回塘底转出身来,再拔篓猪草回家。
初中是山头中学读的,那时特喜欢打篮球,还清晰记得,年后第一次打球就把妈妈请人做的一双新布鞋给跳烂了,自然一向温柔贤淑的妈妈不会责怪我,她只是边补边对我说:鞋子烂了没关系,但打球要注意别扭到脚。
妈妈从小聪慧过人,小时一直在读书。妈妈心算也特好,她年近八十去商店买东西,往往电脑还没算出多少钱,她早报出来了。曾记得妈妈曾不止一次与我说过本来她要去吉安白鹭洲读书的,被子都打好了,谁知当晚爷爷来了个朋友,那朋友对爷爷说:刘老板,你就一个女儿,你想女儿留在身边就别让她再去读书了。以后在家招个郎多好。
爷爷听从了朋友的话……
我俩岁时爷爷就因病去世了。长大后听村民们说爷爷长得很秀气,聪明风趣,广交朋友,人缘极好。本来上面定了他做保长,但他认为自己村小,不好管大村,也懒得去得罪人,总是坚持躲避。我还听一大妈说过,当年她爸有根水烟筒与我爷爷的放在一起,而小偷只偷了她爸的,并且我爷爷的更好。
母亲的幼年是不幸的,出生后不久,我奶奶(郭益珠,安福郭家人)就因病去世了,由姨妈、表姐轮流带,还曾送给嫁在枧州村的姑姑为女。因她表姐去偷听到她哭闹不止,又将她抱回。几岁后由后妈文喜姑(永新固浪人)带大……
母亲人长得很美丽,也很善良,人缘很好,是个老好人。我可以这样说方圆十几里没有一个人说我妈不好的。
我还记得我初中毕业时,父亲见他老家有人制陶发了财,便想让我去学,我流着泪反抗说:难道你们叫我一辈子去揉坨泥巴,能挣最多的钱,我也不会去。
后在妈妈的支持下,我才得以读高中。我还记得妈妈当时曾对爸爸说过这样一句话:老辈里说团箕晒谷也要教崽读书,他读得就应该让他去读。
高中是在固江读的,对我印象最深的是二件事。一是我又参加了宣传队。我们在固江棚下学了鲤鱼灯,那灯打得真精彩,我就是其中队员一个,曾多次出去演出、比赛。二是高二上学期,因那时还没恢复高考,前途茫茫,我还记得有天夜里想想未来,不禁热泪盈眶,因为我不想一辈子与泥土打交道。有天我吃过晚饭从食堂回寝室,迎面走来一位军人,他主动问我参加了今年征兵吗?
我说:没有,因为我没到年龄。
他说:没关系。并问我哪个公社的。
我说:浬田。
他说:正好,明天上午浬田就复检,我在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