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瓒琼本意不是如此,可端道自行曲解了她的意思,虽是她坐这神座之上,然真正自由的,代她行动的,却是端道!她也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
尚且珍重,她手往前伸,膝往前抬,可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白银神像起矛,贯穿了小腿!
大殿之上,被钉刺的左小腿,蛮洛儿疼得明明就要发出惨叫了,可她愣是直盯着那神座之上的,一次次抬起愈发沉重的头颅,一次次往前出肘,一次次地匍匐在地,前进着,前进着……
“坏神,坏神,坏神……”
七米长的白银矛抬起又下刺,合神心意,玩弄那蹒跚在地的小小人儿,准不叫她顺顺利利地够着神明的脚尖!
她频频念叨着,端道跟在她的身侧,与她一同朝我缓缓走来,哦,不对,她是跪着,拜着我,爬过来的。
骆瓒琼等得无聊发困,打个哈欠,一手撑头,睡眼朦胧,一指停在扶手上,一起一落,始终摁着她的头,把她玩弄于一指间,起起落落,勘尽命运长穴中,久久萦绕的,欢快的交响曲。
“坏神,坏神,坏神……”
她蚂蚁般细微的嗡明,终于叫我于万籁俱寂中寻得一点慰藉。而我的脚下一路淌满了她的灵魂碎片,也是干净的,净得璀璨。
比起端道八部那落地漆黑一殿的腌臜,她的灵魂碎片简直像黑池里的一条银河,漂亮得不得了。
远处,白银神像的双脚已经被染黑,锋利的矛头还是银白的,因着染了谁的血?
四肢已经全部泯灭于长夜之中,而躯干也即将被黑暗吞噬殆尽。她张开一张长满利齿的小嘴,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右手。
骆神着自己的右手沾染一殿污黑,递向她牙口所在,宛如拯救一个溺水的人一般,把她仅剩的灵魂碎块从堂上黑池捞起,细细观赏。
黑裂纹正在瓦解她,而端道已经全部融化成一池漆黑云密的知识点,疯狂蚕食她几近崩溃的世界观,似乎在声声质问她“你缘何质疑无罪的神明”?
一路爬来,她看见了何聚德球场上的无奈,看见了榕树底下越发少人的小球队,看见他站上座无虚席的大赛场,看到最后……
一个孩子再一次身手利落地,只凭一双腿,就让榕树底下孤独的足球,再一次腾飞于半空中,与众多落叶一同起舞。
“唔,唔,唔”
骆瓒琼相当佩服她的毅力,无奈地宠溺道:“你既要用眼神控诉我,不肯松口,求一痛快,便是不愿魂飞魄散。
如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人世尽头看看真正的末日吧。那才是神明的决断,在此之前发生的一切,悉数为天灾人祸。”
“你可愿亲眼看看,洛儿?”
黑裂纹攀上她的小脸,“咔啦”“咔啦”地,将她被神殿染白的灵魂分作切口平整的方块……
“坏神……”
骆瓒琼轻轻甩了甩手,将她全数抖落在黑池中。当她被全然淹没时,骆瓒琼感叹一句:“端道,她可有罪状承上?”
“观主言哉,罄血罪状。”
“她状告何人?”
“吾主骆神。”
“那她可真是告得一手好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