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拿上这张表,跟着地上的红色箭头,出门左拐,去拍个片再回来排队。”
我,讨厌医院,还有体检!
被林珍拽住一支手,拼命往前走,她敢怒不敢言,想把手上的报告表给撕了,又担心撕完后,挨了揍,还要被送到别处去!
“看这个。”
拍片的队伍没排多少人,但一个人就要等很久,林珍可能是低估了我的忍耐力,所以不知道在哪随便接了张广告宣传单,就走来叨我。
“明日之星,飞行员青训营。我长大了,你还小,去试试吧。如果能选上,就能去中一宫了。你的父母,应该就在那。许多大人都在那。”
“没必要,为什么要去找他们?”
我的表情可能有点糟,吓到她了。
林珍把宣传单折小,塞进我衣袋里,在一瞬间平复了巨大的震惊和悲哀:“别让我把你拷起,又叫我后悔。总有办法,可以找到自己从哪儿来的,对吗?”
她可能想拥抱我,但最后只是把手放我发顶上,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发旋,无聊。
我捉住了她的手,赶在拍片前,说清自己的心意:“谢谢你,我是自由的。至少这一秒,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馄饨很好吃,沙发也很软。
我昨晚睡得很好。所以,不要后悔,今天的你和我,都要为捍卫了自己的自由而骄傲。”
就像海少平告别丘岩,带着泪水,埋怨,希冀,后悔,恐惧……这个女孩也一样,尽可能地拥抱了另一个女孩,哪怕这并没什么意义。
“16号蛮洛儿!”
医生叫号了,我手拿报告表,推门进去。
室内比想象中的还简单,只有一个圆筒状的机器,机器的内壁被抛光打蜡,看上去不会刮伤皮肤。
“过来,让我把你身上的金属制品都找出来。”
医生的金丝眼镜框后有一双疲惫的眼睛,虽然很困,但仍然工作着,并没有疏忽哪一处。
但我仍旧怀疑她是故意的,因为我衣兜里有一枚游戏币,而金属检测仪并没有把它搜出来。这么冰凉又坚硬的触感,它怎么可能不是金属呢?
我按她的吩咐,顺次张开双臂,然后举起两手,等她扫完了,就站到圆筒中去。
它的运作原理比我猜的要更温柔,什么感觉都没有。室内只剩下沉默,我听到医生的叹息。
悠悠的,这口气一出去,就地解散。
“洛儿是吧。”
“对,我是蛮洛儿。”
“好,蛮洛儿,你知道什么是【永生洗礼】吗?”
“不知道。”
“但你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向我说明,你已经提前完成了这件任务。有印象吗?”
怪不得五感都是乱的,原来连构造也不一样了,我后知后觉地反问了医生:
“我还是人吗?姐姐。”
她眼中的疲惫突然一扫而光,她放下了手中的纸和笔,她站起,走到我面前,压住我双肩,凑近来注视我的双眸:“听过九雀的故事没?最近街管所不是发了条新禁令吗?”
有点被吓到,我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嗯……九雀跟人是同一个东西,没人能确定自己是人。如果有一天,谁拿着那张报告表,剥夺你做人的资格。
你要大大方方地要求他【请举例论证你是人】。我是一名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医者,我只负责递刀,不负责杀人。
相信你的医生吧,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