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我所能,切断她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让她对人世彻底绝望,然后自绝而亡。
你看我这结局,多么悲壮,多么英雄。”
起风了,榕树冠上,泥土地上,那细密抖动的,是碎影拼凑的午阳,正午12点的太阳啊……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相信她。”
方忻终于死了,他总是要死的。现在他走了,走得静悄悄的,嘴角上挂着一抹浅笑。
至死仍是少年郎,此间锋锐碎影阳。
我艰难跃下矮墙,一不小心,没站稳,脚下滑溜,摔了一跤,扑倒在地。抬头时,刚好就看见了低头小睡的他
他似乎真的累了,睡得很熟,很沉。清醒时,他眉间总夹杂的忧愁,此刻终于舒展。
再到爬起时,我又看见了荒凌萱冷漠的脸。方才一刹那的柔软,被我瞬间收起,她是外头世界。
陌生又熟悉的好坏人。
“别那么看我,多看看他吧。他就是你要守的那位。”
我要守的?我要守什么?!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怔了一瞬,但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和冷漠。一边认知自己的无心无情,一边靠近他,贴近他,然后去确认他……
是生,还是死。
“方和怿?方忻?房东大人,你还活着吗?”
我是一点一点跪下去的,扶住他的双膝,然后拨开他披散又垂下的发帘,去触摸他冰凉的脸。
原来这就是死亡。
一个念头就此死去,他拒绝回应我了。
手也是凉的。
还以为我会哭,但是没有,我很快站起,然后像是早已练过了好多次一样,带着巨大的决心,握住轮椅的把手,然后将他推动,往路的前方推。
远望午阳,一切都着了红。
大地缓缓传来一阵“呲啦”声,与我擦身而过的是方和怿。碾过一路枯沙碎石,我如约而至!
路边景色成分复杂,我的泪在回忆的边际晕染,已然混淆了视听……
“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回家。”
“只要有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妈总这么做。我说得对吗?爸爸。”
蛮洛儿要在榕树下遇到说书的那位先生,方和怿要在榕树下遇到朝现实下跪的洛儿。
他的洛儿。
凉风习习代我撩放他面上白布。他看我轧着光推轮椅而来,朝我恣兴一笑。
好似有双隐形的手帮我捂住双耳。
热风搅动浊沙,榕镜扬起碎光点点,那是我们相守的年轮。儿街,年轮的开端,最初的轨迹。
虫鸣铮铮,其声殷切。
烟云被风拨动,金灿的午阳一丝一缕侵染大片河岸绿地,为天地镀上永恒色彩。连带着天地所孕育的生命,一并刹那永生,荣光尽显。
【方小忻,你看我们像不像它们,明明拼了全身气力,却仍免不了被生死糟践】
【是啊,有些生命本就脆弱易逝。也许,真正的强大,不在于摧毁脆弱的,而在于使那无力的坚韧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