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所有人枕头底下放了压岁钱红包,悄悄地。
放完之后,心情突然豁然开朗。
我原来的想法一直是,给孩子压岁钱,最后还是回到我自己这里,因为他们也不会花,至于给老公压岁钱,就更加多此一举。可是呢,如果跳脱开“钱”用来消费的思维,纯粹是美好的祝愿,那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在外人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到头来发现有点舍近求远。尽管来时和去时都是孤身一人,可正是因为有了家人,才有了心灵漫游时的栖息之所吧。
冬日的暖阳,激励着我们到山上去走一走。
山路上人头济济,比往日热闹了好多。大片红色和白色的梅花林,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争相拍照。迎春花也零星地开了。空气温暖干净,是春天的气息。
走过开阔的广场,随着人群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每一步,都与呼吸同频,与心跳共振。太久没有运动,倒也不觉得特别吃力。汗慢慢地渗出来,好像把所有不快都带走了。
可欣的体力竟是最好的,跑得快了,又回来迎我们,小脸红扑扑的,可呼吸平稳,若无其事。
到了高处极目远眺,可欣一本正经地说:“看那儿,大城市。”我忍俊不禁。
老公对儿子说:“过两天我们俩再来爬一次。”
“就这么嫌弃我们么?”我不满。
“带着可欣,心累!怕她摔倒受伤。”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没有给他说明的机会,固执地认为他嫌我们累赘。
“你看她的状态这么好。”
“是啊,像我们家的人,我从小就这样在山里跑来跑去的。难怪她不要睡觉,精力太充沛了。”
可欣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儿子中天却像极了我,内向、孤傲、上进,备受孤独的煎熬。
对面走来三四个人,其中有个女人询问路线。她说他们从绝望坡来。我答她:“都走得通的。”她认可地点头,招呼同伴继续前行。
“绝望坡”,一听就是爬野山上来的。想起我曾和可欣两个人去爬野山,真是相当后怕。我有时的确挺蛮的,完全没脑子的那种。
可是家里人都在,我就想试试石阶旁落满树叶的“路”。中天自告奋勇探路,向上爬了十米左右就不敢上了。我让他下来,扶着可欣向上爬。可欣一点儿也不含糊,看到树枝就顺手抓住,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坡度很陡,脚下的树叶也有点打滑,不过可以控制。我想尽快拐回主路,可欣却冷静地提醒我,那边的树叶上都是刺,于是又朝上走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出口回到了石阶上。很短很短的一段“探险”,让我和可欣都很兴奋。
山顶有文殊寺,我带可欣进去拜拜。可欣极虔诚地跪拜,像模像样。我小的时候,妈妈也带我去庙里拜拜的,据说有外国人觉得我可爱,追上来送了随身带着的小香包和小铃铛。这个记忆我是没有的,可是爸爸妈妈总是提起,很自豪的感觉。
我们坐下来休整,每到这时,我总觉得该带出来的零食都没有带出来,但其实也不是啥都没有,砂糖橘、耙耙柑、皇帝贡柑,我们分着吃了。老公说留一个到最后吃。
可欣看到有两个小孩用野果子在垃圾筒上弹着玩,满眼羡慕。我也摘了一些野果子给她,她却一直握在手里,不舍得扔着玩。中天用野果子练“弹指神功”,有些落在可欣头上,可欣微微缩头。
“不要老是弹妹妹啊。你怎么不弹你爸呢?”
“不疼的。”可欣笑眯眯地说。
一丝儿风都没有,只有太阳暖洋洋地照着我们。
我用下巴指指路边一片略开阔的地面对老公说:“要是这里摆张桌子,上面有茶、各式点心就好了。你肯定希望没有任何人经过,我倒是希望不时有三两个人经过的。”
老公应道:“是啊。”
我们继续前行,看到有好几个人都在踌躇,因为明明该是下山了,台阶却还是向上的,有个人甚至打电话给走散的同伴问路。我们很淡定,因为来过多次,自然知道向上之后就是向下。不过第一次时,也是这般踌躇过的。
下山的路到底是更轻松些还是更困难些?说不清楚,只觉得节奏是加快了,必须好好看着脚下的路,以免踩空。
决定今年无论如何要请假去向往已久的地方看看。在城市待得太久,就会想要去流浪。其实说起来,我还从未真正地流浪过,所以才会如此向往吧。